夏怡手撐在窗沿上,望著遠處紫藍色幕布下的紅色海洋,笑道:“以前我初到波士頓的時候會這樣覺得,但現在不會,社會運轉的法則就是互相添麻煩,再交朋友。”
一個好的交談者會讓人忍不住交流更深入,認真地注視著夏怡的眼睛問:“那夏怡姐,你會不會覺得沒有朋友很孤獨,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大家又要互相離開。”
“所以我還在猶豫,研究生要不要繼續留在英國,和我的朋友們一起,因為去一個新的環境會很孤獨。”
夏怡想了想,笑著說:“你和我以前真的很像,害怕新的環境,害怕孤獨,害怕交不到新的朋友,也擔心人與人之間相遇很短暫。”
“我以前和太多女性朋友享受過一個短暫的‘sup’,但夏天過去,畢業就各奔東西了,看起來好像只留下了icoud裡的照片…但這些很神奇的冒險讓你變成了特別的人。”
馮薇苒盯著路況,舔了舔嘴唇說:“那…愛情呢?”
“你害怕離開戀人嗎?擔心異地嗎?你不覺得異地最終的結果就是分手嗎?一定要有一方妥協才可能艱難維持嗎?”
像是怕夏怡多想,她又補充道:“因為我和我之前的男朋友分手就是這個原因,雖然我們都在英國,但…是異地。”
“我媽媽,你也應該有所耳聞吧,她特別喜歡把許阿姨的話奉若神明,因為覺得她能培養出季霖姐姐那樣——別人家的孩子,一定很有方法。”
聽到這裡,夏怡笑得不停,她覺得夏季霖這樣的孩子是天生的,而不是培養出來的,不然更費心費力的她應該是要比夏季霖更優秀才對。
馮薇苒也跟著笑:“所以當她聽許阿姨無意中說,你讀本科的時候,即使村裡有更好的學校可以選擇,但她還是要求你去了更大的城市,因為她覺得人在最年輕的時候,應該要去世界最繁華的幾個城市裡學習和生活。”
“我就被迫去了倫敦,也和我男朋友分開了。”
夏怡覺得馮薇苒簡直是她肚子裡蛔蟲,總是將一些她過去嚼爛的問題又重新喂給她思考。
她看著薇薇的側臉,真誠地說:“害怕啊,當然害怕,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很害怕。”
許印月甚至因為她不願意去,太生氣,不許家裡人送她去上學,其實可以是順便的事情,她父親時不時會坐私人飛機去處理一些海外業務,但她被要求完整地體驗一遍大部分人是如何上學的。
夏怡緩緩說:“可是,薇薇,就算你不離開他,他也可能會主動離開你的。”
她是很膚淺地因為靳淩的皮囊喜歡他,或許還有小女孩對大一些男孩的傾慕之情,但若是僅憑此,兩人早在時間的真金火煉中燒盡短暫的熱情和全部的真心。
“人總會長大的,大家都在長大。”
“但很快我就不害怕了,我讀書的時候,因為有很多攝影作業,也經常一個人抱著相機和無人機到處飛。”
“後來,我終於體會到了那句話,如果兩個人中有一個停滯不前,而有一個人勇往直前,即使你們手拉得很緊,心捱得再近,但不同頻的話,你和他總有一個人會先覺得累。”
說到這裡,夏怡思緒很短暫地飄落至某個下午,其實當年許印月想表達的觀點也是這個意思,但她因為母親狠心要將自己送出國愣是埋怨了她許久,而真正聽進去這句話,則是從素未謀面的商予寧這裡。
天徹底黑透,萬家燈火一盞盞掠過車窗,風吹過兩人的頭發,兩人眼睛中的光斑都有些模糊,夏怡趴在車窗邊,等待著風將眼球裹得發酸的眼淚吹稀薄,她不是一個會對著人隨意吐露真實情緒的人,她在聽馮薇苒說自己也異地,同樣因為這些問題掙紮,猶豫過,她無法自拔地想要吐露真心。
<101nove.arpay,巴赫g大調前奏就那樣渺遠地響起。
“i need another story
我需要一個故事
soy chest
把悶在胸口的話都說出來”
馮薇苒覺得夏怡太真誠了,所以在這個時刻裡,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故事,而不是夏怡和靳淩的故事,她在歌聲中輕輕吸鼻。
將近五十分鐘的車程,兩人抵達位於偏遠市區的一個新型孵化園區,近些年新開發的一個集休閑和商務多功能的生態園區,附近很多網紅的咖啡、酒吧、私人買手店,即使位置偏遠,但人氣已打造出來,晚上來休閑娛樂的人很多,夏怡再次感嘆二十來歲的夏季霖就魄力十足。
酒會位於一棟帶後花園的別墅內,夏怡在車上便提前給門嬌傳送了資訊,她穿著大露背的黑色長禮服,人高挑又颯氣在路口等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