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婆笑了笑:“去了又回來了,說來話長,不說了,那個年代大家都一樣的。”
“但八零年代,人家就獨自去香港創業和工作,別人家有個黑白電視已經很厲害了,但他們家是從國外帶回來的大彩電,甚至還有私人電話,更別說那些最新的家電和衣服了。
“哎呦,你不知道…那時我們學校裡的孩子最羨慕他們家的兩個小女孩了,長得漂亮,穿得又時髦。”
“但你媽媽就不,你媽媽那年暑假回國住我們家,你小表舅也是個顯眼包,給我們學校裡老師的小孩說,這是外國人,還天天帶著你媽媽去別人家看大彩電,你媽媽也一唱一和,對別人家姐姐,說彩電和電話有什麼了不起,美國遍大街都是這個東西。”
“小女孩嘛都有點心氣,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
“舅公後來提了整整兩只母雞和一斤雞蛋去別人家道歉呢。”
夏怡好奇問:“那誰打贏了啊?”
“你媽媽略贏,她小時候多霸道啊,你小表舅牛高馬大的都爭不過她…”
“但不霸道不行啊…不霸道就會被欺負啊,所以你也要理解,你媽媽性格強勢,習慣是很難改的…”說到這裡舅婆輕嘆了口氣。
夏怡點點頭,又問:“但她打的誰啊,我認識嗎?”
“你當然不認識啦,你媽媽說不定都忘了呢,小時候的事情了。”
“但,也不知道明天寧寧會不會來,我們倒是把請帖發商老師家了。”舅婆小聲自言自語。
“哎呀,說偏了。”
舅婆開啟手機,翻出手機相簿,給夏怡看她孫女的結婚照,明天結婚的是小表舅的女兒,比夏怡更小,應該叫表妹,今年二十五歲,但年輕輩之間的親戚往往會因為代際變得陌生,所以夏怡與她也並不是特別熟悉。
加之夏怡出國也早,從上學到工作總是錯過親戚會團聚在一起的春節,所以她與同輩的親戚姐妹們少有往來,甚至連微信都沒有。
夏怡笑著指了指照片上幸福的新人說:“新郎很帥,表妹也漂亮,舅婆你真幸福!”
老人家喜歡聽這樣的話,舅婆發自肺腑道:“要是你外婆也在就好了,她這輩子都沒享過福。”
舅婆挽著夏怡穿過庭院回到家中,見兩人有說有笑的,舅公問:“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舅婆笑道:“聊以前月月那些事呢。”
舅公舅婆關系融洽,外婆去世後,他們倒也主動扮演起“外公外婆”的角色。
舅公看看錶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吧,明天婚禮有得忙碌哦。”
舅婆拉了拉夏怡和許印月的手,再三叮囑,母女有話好好說,少吵架,多理解,還提到夏季霖:“明天婚禮你也得來。”
夏季霖走來,捏了捏舅婆肩膀,無奈地說:“舅婆我把禮送到,人就不來了,明天要出差,早定好了,實在是走不開。”
舅婆嘆口氣,囑咐她多注意身體,才又將注意力集中到夏怡身上,橫眉假怒:“那一一得來。”
“之前發請帖的時候,你不在國內那就算了,現在回來得多參加些家裡面的活動,你們這些小輩之前也該多走動,以後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夏怡立馬點頭,連說幾個來。
舅婆高興地對許印月說:“聽我孫女說,他們的伴郎都可帥了,到時候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給她介紹物件!”
“你之前不是說想讓她多看看,多接觸點男生嗎?”
許印月罕見地沒說話,而是將眼神輕飄飄落到她身上,似暗示她剛剛是怎麼答應自己的。
夏怡下意識地拒絕:“可是我…”
夏季霖硬生生地咳出聲來,擠眉弄眼,嘴形說:你等她手術做完再說!
兩姐妹從小就會這樣打暗號。
夏怡瞬間洩氣,模稜兩可地回答:“那我看看吧…舅婆,但是我眼光很高的,不是誰都能看得上的…你不能逼我非要喜歡誰。”
舅婆笑出聲來,不明所以與許印月對視一眼:“這孩子,搞得我們強迫她似的。”
舅公舅婆離開前還留下許多自己做的東西,鹵的牛肉,灌的香腸,做的酒釀,託老家親戚買來的走地雞和土雞蛋,即使他們知道許印月家裡根本不缺這些東西,每次依舊不辭辛苦地提來提去。
客人離開後,時隔許久夏怡被夏頌年叫去了書房。
夏頌年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了片刻,揹著她說:“媽媽生病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