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那張條,興奮得很,嬉皮笑臉對著別人說:“求你們看一眼,靳淩都說好看,太難得了。”
“他連三班的xx都覺得一般。”
挑剔的人難得放下姿態誇過誰,然後其他人立刻好奇地看過來,臉都快湊到桌上了。
靳淩直接側身起來,讓出更寬的位置給他們選,“你煩不煩,我什麼時候說過一般了。”
“又什麼時候說過好看了。”
“能不能別瞎給女生外貌評價?”
他不想回答這張照片好不好看的問題,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人家甚至還沒上高中,更何況這紙條名字都沒有。
這場鬧劇很快結束在班主任進來那一刻。
剛才那些條被靳淩一把抓走,揉成球,拋進了垃圾桶,老師拿著分數名次對照表,發高考志願書,嚴肅地讓大家認真考慮填志願的事情。
靳淩這才又回到座位,隨手把與他無關的書扔進了書洞裡,手背碰到硬物,摸出來看,是卡套,透明殼上是背面,寫著城五中學。
他當時把卡套拆了,正面的照片比考試條上更清晰,彩色的,發絲尾巴閃著光亮,看上去是一個明媚的晴天,依舊沒有名字,xia yi。
靳淩讀了兩遍“夏伊?”
“夏意?”
無所謂,他視線重新落回照片,發現她的耳朵從耳骨到耳垂上都是耳釘,裡面夾著一張紙。
字跡工整,寫著:如果你不小心撿到了我的校牌,那就送給你了,因為我馬上要換新校牌了,糟糕的生活馬上要過去了,希望這個學校的好心人也是,畫了個笑臉。
他笑了笑,第一次産生了好奇,猜測她因什麼而感到糟糕,有多糟糕?
是因為中考嗎?
還是因為什麼?
耳朵打那麼多洞不疼嗎?
靳淩搖頭猜不到,既然送給他了,那就好心幫她保管一下,他隨手扔進了書包裡,書包整個夏天都沒用過,直到a大開學,他重新背到宿舍,又隨手將這張校牌放到了抽屜裡。
再也沒拿出來過。
當時他和xia yi只是兩個陌生人在某個錯位時空裡意外打了個照面,他們都要繼續著並不交集的生活。
他那時的生活很好,好到他根本不會再想起這件插曲。
靳淩看著夏怡將門鎖上,室內落地燈昏黃的光線,將影子拉得笨拙又臃腫,她慢慢走過來,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席地而坐,也不主動說話,拆開蛋糕盒的綁帶,將一個綠色抹面的蛋糕取了出來。
對視瞬間,明明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一雙沉甸甸的眼睛,堅定溫和,似能騙蝴蝶停留的潭底黑石,給他晃了晃手裡的蛋糕。
“這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可以看出來上面是用奶油畫的立體畫,是草坪,其實不管是什麼,送他帶著卡通圖案的中性筆,五顏六色的本子,過分可愛的鑰匙扣,他都很喜歡。
今天晚上夏怡告訴他,希望他陪著她長大,他們才拉了勾,但有沒有一種可能也許真的許下這個願望的人,也該是他。
夏怡低頭找包裡蠟燭的瞬間,瀑布般的黑發,像風一樣輕掃過面前的蛋糕,掀起波瀾,而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捏著一根蠟燭,發梢沾著奶油,靳淩突兀地伸手,她稍微愣住,可手指只是輕輕捏過她發梢,攤開五指,是融化的奶油。
抬頭瞬間,靳淩正看向她,但由於眼裡太光整坦蕩,痠痛得覺得他或許並不全是想給她看奶油,只是想證明“看我並沒有騙你。”
太沉重了,她一點也不談這個事情,刻意笑了笑說:“那我給你插蠟燭啦!”
靳淩覺得,他並不是無法直視過去,而是想給他愛的人保留更多的自尊。
既是給夏怡,也是給他父親,他不知道該從哪句話說起,只有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答非所問:“夏怡,我其實很早就認識你了,更早之前,我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叫不叫喜歡。”
因為這個喜歡東西,沒有誰知道是什麼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