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年紀?結過婚嗎?有孩子嗎?幹什麼的?”
“讓我幫她參考一下配不配得上她。”
靳淩笑出聲:“四十歲吧,沒結過婚,沒孩子,和我算半個同行吧。”
他那一晚很快就弄清楚了這些基本的資訊。
夏怡沉默了片刻,才狀似輕松地安慰他:“如果阿姨真的喜歡,並且開心的話,那也還行,至少有個人可以陪伴她,最起碼他比阿姨小,年紀有優勢,總比我媽好,她現在還得和我爸這個比她大十歲的老男人呆在一起。”
靳淩輕聲“嗯”了一聲。
夏怡注視著他,靳淩側首看了她一眼,努力笑了笑,問她:“怎麼了?”
夏怡不再說話,轉頭望向車窗外,熟悉的別墅出現在雨霧朦朧的視線裡,她閉上眼睛,歪頭假裝睡著。
車停在別墅的正門,這麼多年靳淩居然還是第一次來到正門,車開進別墅裡,夏怡的父母都在,許印月最先迎了上來,待車剛停穩,就急匆匆地拉開車門,見夏怡睡著了,也沒有叫醒她,只是一直在撫摸她的臉頰。
和那次一樣,夏怡記得,但那時許印月的手分明是不顫抖的,她長大了,可她也老了,眼淚趁機未得理智允許就叛逃而出,敗露了她的裝睡。
許印月輕聲說:“寶貝,沒事啊,回來了就好。”
靳淩叫了聲叔叔阿姨好,又主動提出:“叔叔阿姨,要不我把她抱上去,抱上去我就走。”
許印月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靳淩,她許久沒見他,依然是當時不茍言笑,不善表達的樣子,只是如今眼裡多了很多沉穩和從容,他的眼睛很像他媽媽,性格也像。
是會對著她說:“阿姨我不可能主動和夏怡分手的,如果要分手,您讓她自己來說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只是她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與他像當年那樣對峙。
許印月沒有任何客氣,他們這裡沒有多餘的人能抱得動裝睡的夏怡,叫一旁的阿姨:“帶他上去。”
靳淩抱著夏怡,跟著阿姨,第一次走進她的房間,這個房間集合了他認為很“小公主”的東西,歐式的床頭,梳妝鏡,水晶燈,碎花窗簾,碩大的房間裡還掛著她約莫十歲左右的寫真照,那種感覺靳淩很難形容。
他似乎又多一點,理解夏怡的母親了,如果他和夏怡有女兒,在她最富有青春氣息的夏天,本該埋首於書本的考季,卻受到誘惑談了戀愛,心情因一個男生,一直在恐慌與狂喜之中擺蕩。
他也會抓狂的。
靳淩輕放下夏怡,弓腰剛想伸手摸摸她的頭,門側的阿姨就輕咳了一聲,他的手又收回,輕聲道:“那我先走了。”
還不忘叮囑:“好好休息,有話好好和阿姨說啊。”
“別吵架,更別離家出走了啊。”
夏怡睫毛輕顫,睜開眼睛,她突然起身抱住他,靠著他溫熱的頸窩和濕漉的衣服,不理會阿姨的目光,問他:“那你呢?”
靳淩摸了摸她的背:“我能去哪?我回去啊。”
勾了勾她的鼻子又說:“我又不像你,狡兔三窟。”
她可以回自己家,也可以回他們家,再不濟還能去夏季霖家,這明明是句開玩笑的話,夏怡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沒頭沒腦地說:“但是,我會陪著你的。”
她在車上的時候就想說這句話,在他告訴他母親的事情,還笑著問著她“怎麼了”的時候。
她就想說:“沒關系,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靳淩出夏怡家時,竟然還收獲了許印月客氣的一句:“慢走,我就不送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靳淩突然有點想感謝這雨,讓他們彼此的落魄顯得毫不悲慼,讓這幹巴巴的城市像夢一般溫潤荒唐。
好像又時隔很久,他才又一次卸掉了所有的包袱袒露他有些自卑,懦弱,脆弱的時候,他當時在她房間看著夏怡小花貓一樣的臉,用手指給她一點點擦鼻涕,覺得她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和那次一樣。
用著一副稚氣的面孔,努力地說一些成熟的話。
靳淩回到家,在儲物間裡翻箱倒櫃,從夏怡那些捨不得丟的舊物件裡找到她初中的相簿,裡面還有些她同學寫給她的紙條,明信片,當然還有那些補辦了很多的學生卡。
學生卡上剪著那種齊耳短發。
他也覺得不可思議,原來他們這麼早就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