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蕈和安吉,從破廟,搬到了杭州的一個寺院裡。
因為繼後青櫻,早在幾年前,就一心向佛,甚至想在宮裡出家,所以來了杭州,繼後命人請幾位比丘尼前去行宮共研佛法。
安吉告訴如蕈,這就是她想要的機會。
如蕈見到那拉皇後的時候,心內百感交集,她以為那拉氏在無人之巔過的很幸福,很美好。
可是那拉皇後看透世事的滄桑眼神,仍舊讓她心頭一震,她想,一個皇後是怎麼過成這樣的。
那拉皇後倒是很平靜,她跪坐在香案前,嫋嫋香煙從香爐裡升騰而出,這裡面燃的,是那拉皇後素來最愛的沉水香。
如蕈記憶力不好,聽那拉皇後說了很多,卻只記住了沉水香三個字,她想,皇後都愛用的東西,肯定是好的。
那拉皇後問如蕈,該怎麼解自己的困境,她說,她日夜難眠,腦海中每日都是去了的五公主和十三阿哥。
如蕈理解不了這樣的感情,因為她並沒有生育過,她也並不覺得,已經死了的沒成年的孩子,有什麼可以追憶的。
那拉皇後又問她,修行這麼多年,可知道,一口氣不來,往何處安身立命,還能不能見到想見的人。
如蕈好奇地問她,想見誰,那拉皇後的眼神迷茫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見誰。
她是個尷尬的人,身份尷尬,除了她,沒有一個皇後來自下五旗,雖然皇上給她抬了旗,卻又反反複複去揭這個短。
她的年齡也尷尬,她進潛邸時,富察皇後,高氏,金氏還有蘇氏,已經是相處的極為融洽的朋友,她們都比那拉皇後大好幾歲,因此感情並不深厚。
後來她們紅顏盡逝,新進宮的令貴妃,舒妃,慶妃還有穎妃又和她相差甚遠,她和她們也無話可說。
她還說,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先君臣,後夫妻,皇上封她為皇後,她就要直言敢諫。
可是也正是因為她的耿直,也引起了皇上的不滿,皇上開始在小事上苛責於她。
比如說知道她家境不好,手頭拮據,皇上還故意剋扣她的賞賜,想看她無措的樣子。
再比如,曾經在她底下學規矩的容嬪,說她宮裡的人偷盜了東珠,皇上竟然真的信了,將她宮裡的人換了個遍。
如今,她身邊信得過的人,只有乳母容嬤嬤。
她說,她真的很累,皇上的冷漠和宮裡的沉寂,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希望能夠尋求解脫。
如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實在無法理解那拉皇後深沉的痛苦,她只想等待時機,完成自己的任務。
不久,年過半百的皇上在杭州臨幸了一位民間女子,還要將她接進宮來,封號為芳。
那拉皇後鬱積在心口的一口濁氣,終於可以宣洩出來,她並不是在針對那位女子,她想提醒皇上,不要忘記了南巡的目的,在於安撫民生。
那拉皇後刺破手指,寫了一封血書遞到了皇上面前。
在給那拉皇後研墨時,如蕈偷了一滴那拉皇後的指尖血,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當被撕成碎片的血書被送回來時,那拉皇後笑了,那笑含著淚,又彷彿泣著血。
皇上還讓人提醒那拉皇後,別忘了自己的皇後之位怎麼來的,讓她收斂自己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