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今世的進忠是什麼心思,他也弄不清楚。
論地位,如今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總管,在宮裡不管走到哪兒,都得被尊稱一句進忠公公。
可是在令主兒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就該伏在令主兒身邊,做一個貼心的,乖乖的哈巴狗。
嬿婉聽到聲音抬頭的一瞬間,正對上進忠痴痴的,熾熱的目光,如一隻圍著她飛舞的蝶,纏纏綿綿。
這目光,前世她見過無數次。
可今生,她卻很少見。
被令妃娘娘撞個正著的進忠雙頰飛上兩酡緋紅,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奴才參見令主兒,皇上又派奴才送賞賜來了。”
嬿婉只覺好笑,前世進忠攻勢太猛,她可沒有見過這樣的小進忠。
“進忠公公,又挑了什麼好的過來?”
進忠愕然,令主兒怎麼知道這些東西不是皇上指的,而是他從庫房裡一件一件挑出來的。
他讓跟過來的人,將自己挑來的一套十二件羊脂白玉兔擺件呈上來擺在桌上,個個生動,瑩潤可愛。
璟宣放下手中的畫筆,也湊過來,指著一件玉兔搗藥的,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笑著道:
“額娘,璟宣喜歡這個!”
進忠瞧著璟宣的眼神亦是溫柔,他覺得,令主兒小時候,應該也是這樣嬌憨靈動。
嬿婉讓春蟬領著璟宣,把這一整套都拿到偏殿去玩了。
一時間,殿內除了永琰,只剩下了嬿婉和進忠二人。
進忠和嬿婉之間,隔著小小一張幾案,他盯著香爐裡裊裊上升的煙道:
“令主兒,自從容貴人用了息肌丸,對侍寢倒是不再排斥,皇上一月間,大多都是容貴人侍寢,只是這幾日奴才侍奉在側,瞧著皇上倒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嬿婉微微側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笑吟吟地盯著進忠,
“那皇上自己恐怕早就感覺到了,這幾個月,他收了好幾個禦前伺候的宮女做官女子和答應,怕是想換著法子的證明自己。”
進忠的眉毛擰成一團道:
“可不是?皇上跟江太醫和包太醫要大補的藥,可江太醫和包太醫只敢開一些溫補的方子,皇上不滿意,自然要折騰起來……”
嬿婉像突然想到什麼一般,她眼底翻湧起點點浪濤,
“進忠,皇上是讓你為他去尋這些藥,對不對?”
進忠沒有否認,只是愈發的沉默。
嬿婉想到前世,是如懿斷發後,皇上為了保全他那該死的清譽,下令讓她處死。
前世的一切不能重演,她不能再眼睜睜瞧著進忠重蹈覆轍。
她控制住聲音中的顫抖,低聲說道:
“進忠公公,聽我的,把那些東西的好處與弊處,給容貴人透露一番,她恨皇上,我想,她會很樂意用的。”
進忠莞爾,喉間溢位低低的笑聲,他不是想不到讓其他人進獻的法子,他就是想知道,令主兒是在意他的。
魏嬿婉一瞬間就懂了進忠的壞心思,她拿起床上的獅子繡球,一把扔到了進忠懷裡,
“好啊,臭奴才,在這兒戲耍本宮呢。”
兩人之間雖隔著楚河漢界,卻靈魂相觸,進忠嘴角的笑意越深,撩起那深藍色的衣擺,筆直跪下
“令主兒別生氣,奴才只不過,想讓您,疼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