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接過茶杯閉著眼睛抿了一口，將茶放回原位以後，仍是覺得剛才爭論的不過癮，沉思半天，她對阿紫道：“傳令下去，就說本宮心絞痛犯了，今日需靜養。”
阿紫道：“是，娘娘。”
想想婉婕妤進宮幾十年來，除了華允一事因疏忽後元氣大傷，其他事情壓根沒在怕的。她深知後宮的生存法則，也知道安分守己只會換來其他人的逾越放肆。所以，她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能吃虧。
“修兒和明月呢？”她問。
“三殿下帶著謝五小姐出去了。”
“你覺得，謝五小姐怎麼樣？要知道，我的修兒，要找的，是一位賢內助。”是一個，能在他背後出謀劃策的女子，而不只是長得好看的花瓶。
阿紫思忖後道：“奴婢覺得謝五小姐挺聰慧的，就那見五公主那事兒來說，可見謝五小姐是沉得住氣的人物，肯定非小輩。”
“本宮也很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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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月似乎明白過來，自己從進宮了以後，華修幾乎寸步不離的都在她身邊，是怕她有什麼危險嗎？可宮裡不比外面，面具人也無法再傷害她，肯定也拿她沒有什麼法子。
她只知道，宮裡的女人在皇上面前是溫婉的，在姐妹面前是虛假的，只有自己獨處時，才是最真實。婉婕妤居然敢跟何皇后對峙，而且勢頭也搶過何皇后，這樣的人，在宮裡真能討好？
“母妃一直都知道，是皇后暗中動手傷的兄長。當年的事情，我也查了一下，所謂的人證也都好好保護著。我想，等有一日，再光明正大的揭示她們！眼下並不是忌憚他們，只是想再等等。況且，何皇后的哥哥是御史大夫何啟，同時跟溫如寧交好，早出手並沒好處。”
何啟？也就是謝妙雲的夫家？謝明月奇怪，既然何啟是何皇后的哥哥，那當初何裕犯了事，為何何啟要三番五次到謝府來請罪？想來他御史大夫的位置已經足夠讓大家給他面子了吧？
“何啟雖是皇后的哥哥，奈何皇后不得寵，何啟一直是靠自己的人脈在朝堂立足。換句話來說，皇后根本幫不了他。”華修表面上對朝堂事情毫不關心，可卻將時局看的清清楚楚。
幾位殿下都想要成為太子，溫如寧又不滿權利，皇上一直左右權衡不了，局面便僵持著。
謝明月知道華修在等什麼，等皇上立太子的時機，然後再將皇后以及大殿下做的事情都曝光出來。等到那時候，不管大殿下是不是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真相一出，那也得被拉下來！
她在心裡有個猜想，三殿下在宮內的名聲不好，大家都知道他不理朝政不問國事。而皇上，也對他頗為容忍，不僅對他的逍遙置之不理，對婉婕妤更是抬愛。還有華允的慘死，皇上的愧疚，種種的原因都讓謝明月生出這個猜想，皇上也許有意立華修為太子，只是他怕了不敢吭聲了。遺囑，怕是要等到他離去的那一刻，才能公佈出來。
宮裡大概的矛盾，謝明月已經知曉的差不多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陪伴著華修，跟他一起揭露皇后。若是華修真如她所猜想那般，有幸成為太子，那她的前途也有望了。
何皇后大鬧長麗宮一事，不僅傳給了皇上聽，眾位也都知道了此事。都在暗處裡嗤笑她，簡直是不自量力。
而就在何皇后前腳剛剛回宮後，後面立馬有太監帶來皇上口諭，指責了此事。她的顏面，在一日之內盡失。
就因為跟何皇后爭辯過後，婉婕妤犯了心絞痛，一病就是三天，一直在寢宮內未出來，謝明月仔細侍奉在其左右。
皇上念著婉婕妤心絞病疼痛難忍，好幾次想進內殿見見她，卻都被攔在了珠簾外。
隔著珠簾，婉婕妤虛弱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您不可獨寵我一人。其他的姐妹們，也都念著您呢，您也去看看她們吧。”
皇上焦急的直拍大腿，他本可以衝進去看個究竟，可婉婕妤幾次嚴令不準進去，他便也聽著話。
“可是皇后說了什麼給你聽？她說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無故給自己添些負擔不是？其他的地方，朕自會安排好。你不想見朕，朕也不強求，離開就是。”說完後，皇上就出了殿門，只在走廊上站立著，還未離開。
正巧碰上謝明月送湯藥來，她還未見過皇上，當即屈身行禮，恭恭敬敬稟道：“民女謝明月，參見皇上，皇上安康。”
循聲回頭，皇上微微點頭，眼神仍是不捨的望向殿內：“朕知你是個好孩子，修兒與你在一起，是老天爺賞賜的緣分。婕妤病了，你且悉心服侍，朕都記著呢。”
這便是那個，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皇上。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也不得不服軟認輸。謝明月答應下來，稍一抬頭，才看到那雙滿是溝壑的沉重手掌，他老了。
皇上離去不出半個時辰，外面就下起了雨來。婉婕妤並未真的心絞痛，她所呈來的藥物是為養生湯，喝了以後身子暖暖的。雨勢越下越大，阿紫將窗子掩上，避免雨點飄進來，房內也亮起了燭火。
還未至傍晚，天色卻實在模糊，霧濛濛的，天像是要塌下來一般。
“娘娘這招用的好，奴婢瞧著皇后娘娘，以後可不敢輕易來找您的茬了。這麼多年來，皇上本就厭惡她了，還不自知？這次，惹到娘娘您頭上，也夠倒黴的。”阿紫說道，可見這次皇后娘娘吃癟，讓長麗宮足夠得意。
婉婕妤也覺得過癮，心上卻也落寞。
“明月，你覺得，本宮做的對嗎？”
謝明月原不想出聲，等她問了，便溫和道：“娘娘為什麼這樣問呢？世間所謂的那些對與錯，還不是由人設定的？您認為是對，那邊沒錯。”
“身在宮廷，身不由己。以後，你就會懂了。”
謝明月默然。幾日來，她不過是在長麗宮裡轉悠，有時候跟福嬤嬤學學照顧人的法子，有時跟阿紫討論宮裡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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