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寫過幾行中藥，宿雲放在桌上，低聲說了句：“我會給碧荷交代中藥一天幾次，一副熬多少時辰，四小姐好好靜養就行。”
他從醫藥箱裡拿出來早已準備好的藥包，放在桌上，門外的細碎聲音他已經聽到了，隨即又緩緩添了一句：“雖說婚姻是女兒家人生大事，可四小姐身子如此虛弱，即使過門了，想必婆家也斷然是不滿意的。”
桌上的酥糖散發著香味，謝明婉斂眉明瞭，待宿雲大夫前腳剛離開，後面文珠帶著謝雲趕了進來。
宿雲方才說的話謝雲也一定聽見了，只見他一臉愁容，檢視了謝明婉的病情後並未言語。當初連府到謝府來提親，沒有經過蘭苑允許就擅自將謝明婉許配出去，如今想來，確實有些唐突了。
“老爺，明婉她……”
“好好養著吧。”
室內倏忽一片安靜，隔著輕紗，謝明婉眼前現出了宿雲的身影。
謝明月忽然想起謝明婉落水之後自己還沒去看過她，上次也只是送了點糕點便匆匆出府，平日裡謝明婉待她已算是好的了，至少沒有其他人那麼針鋒相對。
思及此帶著青紛去蘭苑拜訪了一番，夜晚歸來時，步子在幽靜的竹林裡蕩著，他們去時謝雲也在，一家子算是齊聚，多多少少聊了幾句。
青紛感慨：“沒有想到落水之事對四小姐的影響這麼大?看來，初一的婚期怕是要耽擱了。不過，老爺好似不怎麼著急?那連府不會真的娶進一個病秧子吧?”
謝明月瞪她：“什麼病秧子?不過是意外罷了！你沒發現麼?不僅阿爹不著急，就連四姐也都很鎮定。”
連府算不上是大家，可放眼京城，跟貴族不相上下。上次連老夫人來謝府替兒求親，口齒甚是伶俐，這次謝明婉無意得病，話茬子要是落在連府，肯定會說的裡外不一。
謝明月忽的停下腳步，似是想到了什麼，水盈流轉的眼眸裡有了一絲不安：“你說，四姐會不會跟阿爹在算計些什麼?”
這話在青紛聽來實在不懂，而謝明月腦子裡已明顯有了猜忌。事已至此，連府不可能迎娶尚還在病中的謝明婉，要麼退婚要麼緩期。
還有一個方法，代嫁。
府中尚未婚配的只有她跟謝妙心，謝妙心在爾蓉懷裡護著長大，連府這個夫家肯定不入他們的眼，那麼……
謝明月心裡一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還真被她猜對了。
自宿雲在謝明婉面前說的那一席話被謝雲偷聽後，謝雲果真有了讓其它女兒代嫁的想法，思來想去，也只有謝明月最合適。
尤其，這個想法，還是他跟四女一同商量的結果。
“女兒不孝，雖一心想為阿爹助力左右，奈何身子實在不爭氣，反而讓阿爹替明婉愁心。阿爹，連府婚事若是推了或退了，怎麼也有損兩家顏面，女兒倒有一計，就怕……五妹會因此盛怒。”
謝雲思忖許久，尋思她的身子確實不行，沉聲道：“婚姻之事，乃依父母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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