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審官道:“從實招來,本官尚可通融幾分,為你謀個從輕發落。”
燕春熙垂眸看向陳列於案幾之上的破舊風箏。
良久,他嗤笑:“因為她礙了我的眼。”
“照你所言,你與蘇宜素有嫌隙,又為何去城郊為她掃墓?”
堂審官看他:“若非你孤身一人前去墳場祭拜,以你的身手,衙差未必敵得過你。”
“那是你們運氣好,撞見我舊傷未愈。”燕春熙冷笑,“不然再來十個衙差,也不夠我殺。”
“放肆!”
堂審官怒喝。
燕春熙只是嗤笑一聲,言罷,便又變回沉默的模樣,任憑堂審官發問,只是閉口不言。
堂審官無法,只得喚左右衙役將犯人收入大牢,隔日再審。
孟傾簡單與曲落笙說了這幾日審案的進展,接道:“刑部明日會再次提審燕春熙,想來能有些進展。”
曲落笙聽出他的疲憊,輕輕捏一下他的肩。
“今日過節,便不想這些了。”
說話間到了城西,元宵佳節,滿街花燈光彩奪目,街邊各色把戲正耍得熱鬧。
各大雜耍班用盡渾身解數招攬看客,引得街邊不少人住了腳看,叫著好拋落賞錢。
孟傾極少見這樣的熱鬧。
往年元宵,他不是在部衙值守,便是在家中讀書習字。
夜空中綻開絢爛的煙花,長街人聲鼎沸,是與他尋常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向街邊看去,短短幾步路,已然變換了數不清的把戲。
噴火的,擊劍的,街中間有兩個扮醜的小夥子,正被一群人圍著演滑稽戲。
其中一人打個恭,笑嘻嘻問道:“試問老爺,小子欲做一個丞相,要讀哪些聖賢書?”
另一人扮做老者,撫須道:“要做丞相,無非錢之一字。小兄弟或有錢,或姓錢,宰相之位自然手到擒來。”
那人嬉笑:“可如今沒了錢,小子又該如何是好?”
老者笑答:“那便只能做孟去也。”
圍在一旁的看客鬨然大笑,鼓掌叫好。
孟傾聽了此間人編排自己的話,倒也不惱,只微微笑了笑,隨人群一同扔下賞錢。
他移開目光,正看見曲落笙撐著手跳上木欄,輕松地倚坐其上,與瓦肆裡的友人說說笑笑。
近前找她的人絡繹不絕,她說笑著,神采飛揚,像是天生就屬於這一處熱鬧。
孟傾安靜地看著,眼底亦含了笑。
街那頭放起各色焰火,本就熱鬧的長街湧入了更多的人。
孟傾避到街邊,忽然目光一頓,定睛看向街對面的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