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秋冥的身體迅速垮了下來,他抱起葉珀,朝荒野地外走去。
不遠處,一位白衣女子孤身站在那裡,月光灑在她身上,她彷彿一朵半開的純潔白蓮,周圍棕黃色枯萎的麥子搖曳著,脆弱地輕輕一踩就能折斷。
她在哭,斷斷續續地對眼前人說到:“師父.....我終於找到你了......”
··············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青繞單手撕開了天,她淩駕於劍雨之上,腳尖點在劍柄上,高高舉起手中的劍,劍尖朝上,似與天對峙。
倏爾,一陣陌生的香氣自四面八方飄來,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氣味,五顏六色的殘影皆朝上飛去,這樣的殘影越來越多,在九野原上掀起了一道道颶風。
所有人都朝上看去,無數花葉聚在青繞劍尖,猶如一道龍卷風,朝著虛空捲去。
百花劍。
葉沉溪鼻尖一酸,或許花家遠在又逢一境的那個人,早已知道了花家家主的命運。
“東方秋冥只是虛空神遊,她這樣,能行嗎?”
“不知道啊.....第一次見先天境,太神了。”
所有人都覺得,青繞是徒勞,她在對抗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敵人。
但葉沉溪卻明白,青繞有機會成功.....
因為,她也踏進了先天境。
“呵。”千裡之外,一人長身玉立,他的面前是東海岸邊漫長崖壁,崖壁之下,洶湧的海浪高如百尺危樓,以萬頃之勢撲向他,卻在離他半人高時,從中間劈開,連他的發梢都沒有打濕。
“又一個先天境出世,我望崇江湖,後生可畏!”東方秋冥笑到。
“還不是你給別人喂的!那麼小個姑娘,從小就承受了不屬於她的真氣,一口一口被你的桃子喂出境界,她沒被撐死都算命大,還折騰著升境,真是閑的!”
東方秋冥笑盈盈地看向身後一身紅衣的女子,她的樣貌依舊那般年輕,可眼底卻流露出厚重歲月的疲憊。
“南虹,你見過她,覺得她如何?”東方秋冥問。
南虹霓冷哼一聲,語氣冷冷到:“一個藥罐子罷了,能活到今天,全靠命大。”
東方秋冥輕搖頭:“心口不一。”
他複而看向崖壁下愈發奔湧的海浪,心情似乎很好:“既然你來了千秋城,那我也無其他掛礙,今日我會助她入先天境,然後.....”
南虹霓眼底一暗,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然後什麼?你又要搞你那套以身赴義?老套。十幾年前,你也是這般,想用自己的命去換葉珀的命,結果呢?她是活下來了,你卻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要不是葉珀跑來南鏡城找我,你早死了,還說什麼先天境。”
她看著一言不發的東方秋冥,越說越急:“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東方秋冥嗯了一聲:“你怕我死。但如今情形,唯有我死,才能平息。”
東海的海水再一次如萬頃高樓撲來,東方秋冥沒有躲。海水退去後,那座大石上,空無一人。
九野原,各門派幾乎都停下了手中的爭鬥,皆望向空中那個青白色的身影。
青繞的百花劍法一出,萬物盛開,本不該在這個季節冒頭的花枝都急急出土,朝她劍上飛去。
無數花葉彙成一道鋒利的劍刃,一下又一下斬向半空中。
旁人看來,青繞斬的不過虛無,只有少數高境的人能看出,在她頭頂上的,是一般人無法抗衡的強大真氣。
全天下也不過一兩人能做到。
“有完沒完!”青繞咬著牙,脖子和額頭上青筋暴起,渾身血液飛快地執行著,溫度越來越高,她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但不重要,她一定要斬開眼前的天!
“葉兄,你說我若是走火入魔了,會發生什麼?”青繞突然發問,下面的葉沉溪歪了歪頭,思索了片刻說:“大概.....會死得很醜。”
“醜?”青繞冷笑一聲:“那便無礙了,我從不在意美醜......”
她的手臂上,烏青色的血管愈發明顯,像無數往前延伸的竹節,刺向她指尖之上的天空。
“我只在乎,我的朋友、知己、我的家,不能被他毀掉!”
青繞的視線被陽光灼烤著,恍惚中,一抹帶著涼意的青色出現,猶如一顆瞳孔,正定定地注視著她。
沒人看到她的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那不是勝券在握,那是——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