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倏然響起,緊接著是謝懷悻的聲音:“彌七,開門。”
彌七很確信,他們接聽的電話,是為同一事情而來。
她半蹲在地上,身體緊緊靠在門後,低聲道:“我想自己靜一靜。”
可她的話沒等來他的離開,反而是一句問話:“然後呢?”
“靜一靜之後呢?”
彌七被他的話噎住,她沒想過之後,雖然她也很清楚,靜一靜後可能也沒什麼用,就如同她每次在思考和他的關系時都會得到無解的答案一般,如此迴圈往複。
“你有沒有想過,將事實告訴所有人?”謝懷悻沒再逼著她開門,他就站在門外,徐徐道。
“會有人信嗎?有意義嗎?”
其實從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解釋過的念頭,可當時的她看著自己連射擊槍都提不起來的手,忽然失去了所有了勇氣。
她不想再說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謝懷悻沉默了片刻,才柔聲說道:“至少說出來,不是為了任何人的認同,而是為了真正地認同自己,我想,這就是最大的意義。”
他的話音落下後,是彌七無盡的沉吟,認同自己嗎?他說得沒錯,她從來都是在否定自己。
她像是回憶起了從前的種種,帶著他一同來到她的世界。
“我很小的時候過生日,父母給我買過一個很漂亮的蛋糕,那天,我許了一個願望,希望能夠幸福,父母能一直愛我。”
“可是後來,那塊蛋糕連同桌子一起被掀翻在地,我的願望好像就隨著那塊蛋糕一般,消散開來。”
“我沒再感受到他們的愛,我頻繁被扔進各種親戚家裡,似乎沒人想要帶著我,看著他們明明厭惡我卻還要冠冕堂皇說著違心的話,我便變得有些孤僻,不再喜歡和人交心。”
“後來,我遇到了太多虛偽的人,眼前一一副樣子,背後又是另一副模樣。”她依稀記得那時寫信的人在背後猖狂嘲笑她的模樣,多麼令人惡心。
“可我想,至少我還有射擊天賦,我還能參加比賽,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呢?幸福好像就是稍縱即逝,我太想要它留下了,可我偏偏就留不住它…”她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和你在一起彷彿也是如此,我越幸福就越後怕,果然到了最後,我們還是要分開…”
“為什麼,到了現在我想要維持住平靜的生活,也要被打破…”
她說完後,忽然停頓,接著她站起身,像是隻剩下了開門的力氣一般,將門鎖解開,緩緩開啟了門。
她盯著謝懷悻的眼,聲音如同喃喃自語般低落:“做什麼都沒用,我好像就是能將一切都搞砸,我就是這樣的怯弱,就是這樣的無能,我喜歡逃避,喜歡放棄。”
話落後,她面上是無盡的掙紮。
謝懷悻忍不住將她抱進懷裡,他輕柔地撫著她的發絲,“你開了門,你很勇敢。”
他知道她說這些話,甚至開了這扇門,意味著什麼,她一直都很勇敢,一直都有在好好堅持,他發現她對她自己的誤解實在是太深。
於是他娓娓道來,想要帶著她重新認識一下自己。
“被父母拋棄,你依舊努力地好好長大,被人欺騙,你依舊待人真誠,被人誤解,你也獨自承擔,遇到所有的事,你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去直面去解決,你怎麼能說自己喜歡逃避?”
她成長的很好很好,那時候她沒有推卸全部責任到教練身上,後來她不顧一切接手了俱樂部,一樁樁一件件事,她都非常堅定。
“這段感情,更不是你的錯。”明明是他的錯,最終卻讓她將所有原因歸結於自己身上,她竟然會覺得自己怯弱?
太多人只想美化自己,可她恨不得將所有承擔,他覺得自己此刻無比地心疼。
“你從來都頑強,勇敢,有擔當。”
他的話擲地有聲,彌七的心缺失的空虛像是被一塊塊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