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聞野不近女色是她一直都知曉的事,前世如此,今生亦然,否則他也不會在三十歲才成婚,且還是地位落下後被逼無奈的選擇。
如今的聞野如日中天意氣風發,若誰人這般投懷送抱就一定能拿下他,那無論前世或今生,或許都沒她什麼事了。
可是,她沒辦法了,也沒有耐心了。
她想賭一把,想徹底消散今日被恐懼席捲的感覺。
桑泠抱著聞野腰身的手臂忽的收緊,像是在和他較勁似的,趁著他已是松開的力道,再次義無反顧地吻了上去。
她貼著他的唇,雙眸緩緩閉上,僅留有顫抖的眼睫洩露她不安的緊張。
她問:“阿野哥哥,你有一點開始喜歡我了嗎?”
屋內寂靜一片,連帶著對方的呼吸都凝滯住了。
除了桑泠無法控制的沉重呼吸聲,並沒有別的聲音能夠代替聞野回答這個問題,而聞野的沉默不語似乎已經給出了問題的答案。
桑泠所有的力氣在這一刻耗盡,無法再有下一次的主動靠近,也偏軟了身子遠離了他的唇。
聞野低低輕笑了一下,伸手攥她作亂的小手,偏頭輕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腰腹將動,他沉啞出聲提醒她:“方才是圓房,現在是此前未找你算的賬,夫人,該還了。”
什麼賬,她何時欠賬了?
桑泠迷茫,嫣唇輕啟,想要出聲詢問,終是嬌聲變調,滿脹難耐。
這次結束,聞野倒是遵守承諾叫了水。
屋中狼藉一片,入屋送水的丫鬟連頭都不敢抬,浴桶中灌滿熱水轉身就走。
這些年來,打仗徵戰於聞野而言像是家常便飯似的,提及此事面上也不多會有擔憂緊張之色。
大齊昌盛,但整個大陸上仍是戰火不斷,只是身為普通平民百姓的桑泠並不能直觀體會戰事所造成的傷害和艱辛。
但邊關一詞忽的戳中桑泠某些記憶。
某些,不知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和眼下的現實錯亂了的記憶。
可是她為何還是如此不安。
不安無法像真正懵懂無知的少女一樣只看著眼前看似無憂無慮的平凡日子,天真爛漫地憧憬著未知的未來
話一說完,桑泠穿著鞋小跑著就到了床榻邊,放下枕頭又脫了鞋,身子一縮便鑽進了被窩裡。
聞野輕哼一聲,不知是好笑還是無奈,她還當真是一點不客氣,像是跟他很熟似的。
桑泠方才濃鬱的瞌睡在這麼折騰了一番後,又一溜煙跑沒了影。
她靜靜躺在榻上,直到聞野輕輕熄滅最後一盞燭燈,也仍是沒有閉上眼來。
視線被一片暗色籠罩,桑泠卻忽的湧上諸多心緒。
聞野說,他要去煙南接她的母親來上京,即使是她剛在水周城失憶醒來之前,他們也本是正在要去煙南的路上。
某些時間節點好似相同又好似不同的事逐漸在桑泠腦海中重合到了一起。
新婚第二日就遠行的聞野,時隔三個多月在除夕時才回家的聞野。
那原本,聞野就是去的煙南嗎。
那為何,他從未告訴過她,也沒有將她的母親接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