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力頓了片刻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頭,這才駕著馬車離去。
聞野富裕,且出手闊綽,應是不會賴她這幾兩小錢的。
李耀在村子裡隨意找人問了兩句,便知方才那姑娘是來找劉力的。
他興沖沖找了來,果真與他猜想的沒錯。
劉力不知李耀在想什麼,只知桑泠要走自己心情很是低落,回答李耀時語氣便也不太好:“是啊,她明日便走,她本也不是此地人,模樣氣質皆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別打什麼歪主意,就死了這條心吧。”
李耀哪容得劉力這沒用的馬夫警告自己,他面目猙獰呵斥道:“少在這給老子裝好人,你敢說你對那娘們沒心思嗎,不是老子家的地,就你這臭要飯的馬夫早就餓死了,還妄想娶媳婦生孩子?你才是趕緊死了這條心。”
實則,所有東西加起來才不到二兩銀子。
若不是因著眼下自己對於聞野只是個陌生人,桑泠興許會膽大地開更高的價。
桑泠記錄完後卻發現聞野並沒有回答她,她抬頭向他看去,他也並沒有在檢視藥材。
她心裡霎時有些許慌亂,莫不是此時的聞野並不似前世那般慷慨。
可是區區八兩銀子,實在不像是聞野會計較的小錢。
對上桑泠微變的神色,聞野直白問道:“方才為何那樣喚我?”
桑泠一愣,想起自己迫於無奈下的一聲“哥哥”。
前世桑泠也這樣喚過聞野,在那夜實在受不住他猛烈撞擊下,她求饒著討好著,嫣唇吻在他滾動的喉結上,灼熱的呼吸撲灑頸間,支離破碎地喚著:“哥哥,受不住了,求你……”
僅此一次,桑泠因這聲“哥哥”遭了更大的苦果,似騰上高空,又似沉入海底。
顛簸一夜,失控一夜,自那之後她是再也不敢如此喚他了,即使不是在榻上。
可方才她可不是這個意思。
見聞野執著於這個問題,桑泠腦中思緒飛轉一瞬,只得半真半假回答他:“抱歉,沒有提前徵得你的同意,但剛才情況也比較突然,我實在別無它法,只得如此了。”
聞野意外地挑了挑眉,繼續問:“你遇到什麼困難了?”
“其實……”桑泠話語一頓,抬眸直勾勾地看著聞野,一雙湛亮的眸子清澈又真誠,找不到半點唬人的假意,她一字一句道,“其實,我是個寡婦。”
一聲低磁的輕笑勾得人耳根發癢。
聞野笑得肆意,唇角上揚,連帶著眼尾都蔓上了戲謔的意味,對桑泠無比真誠的解釋感到荒唐。
小姑娘瞧著分明就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別說是寡婦,甚至都還未成過婚,也不知她將來丈夫若是知曉,還未將人娶過門時就已被妻子咒死是什麼心情。
但桑泠並不在意聞野明顯的不相信,仍舊沉著冷靜地繼續解釋道:“丈夫離世後我一人來此獨住多有不便,也怕山下的村民說閑話,所以向方才那位大哥謊稱你是我的兄長,他既是知曉我家中還有別的親人,便不會出去胡亂傳了。”
聞野意味不明地看著她:“你利用我?”
桑泠眨眨眼,一點不覺慌亂:“我救了你,你幫幫我啊。”
聞野險些又被氣笑,頭一次被人利用,還利用得如此理直氣壯。
但桑泠是寡婦的事顯然為假,獨住在此卻是為真。
聞野並無興趣去探究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為何獨住在此,終是將注意力轉移回了桌上擺放的藥材上。
劉力臉色驟變,被辱罵的屈辱令他眼眶漲紅,拳頭捏緊,卻無法否認自己的確生存於李耀的壓制下。
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攢錢購得一輛馬車和一匹馬兒,鎮上的生意僅能賺點外快,沒有李家的地,他連吃飯都成問題。
但李耀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腦海中想起桑泠那張清透明豔的臉龐,他還是咬牙出聲道:“李耀,你想幹什麼?”
李耀白了他一眼,已經沒了要待在這裡的意思,擺擺手惡劣道:“老子的事你少管,這個月地租別忘了,過兩天就給老子交上來。”
說罷,李耀邁步挺著大肚子走出了劉力家。
不知過了多久,至少是聞野的確快要難抑某些火焰了。
他喉結重重滾了一瞬,剛要張嘴說話。
腿.間埋著的黑乎乎的腦袋卻先一步快速抬起,分明臉上紅熱得都快冒煙了,卻是視死如歸一般,硬著頭皮道:“你,是不是想要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