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交織,大雨狂肆。
桑泠僅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瞬,便迅速有了動作。
她搬動著聞野的身體,吃力地往淺坡上拖。
一度成為累贅的小推車在此時派上了用場,否則以聞野身高體壯的重量,桑泠的細胳膊細腿壓根無法將他帶離此處。
桑泠負重前行回到半山腰的莊子裡已是狼狽不堪,但她來不及過多休息,簡單換過濕透的衣衫後,又匆匆將聞野搬進屋子裡來。
點燃燭燈的屋內讓桑泠這才將眼前的面容徹底看清。
一路的雨水沖刷了他身上大部分血漬,稜角分明的面容毫無血色,濕發淩亂地披散開來,那雙總帶著令人感到壓迫感的淩厲雙眸緊閉後,令他整個人戾氣退散,再無更多氣勢。
桑泠的記憶中,聞野一直是冷靜沉穩的樣子。
他不茍言笑,冷淡疏離,讓人心生距離感,總覺得他難以接近。
高挺健壯的身形令他即使是不良於行,也仍舊令人生畏。
無論何時,她都未曾見過聞野如此時般虛弱狼狽。
桑泠不知如今的聞野為何會受傷倒在山林中。
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前世雖一直相處得平淡,聞野在世時卻從未虧待過她。
就當回以他前世對她的照拂,自是不能放任他不管的。
早已是有過親密接觸之人,聞野也昏迷不醒毫不知情,桑泠心下並無太多顧慮,動作麻利地開始替他脫衣。
只是當聞野衣衫褪盡時,她瞳孔還是不由自主地緊縮了一瞬,手上動作頓在原地。
咕嚕——
一聲突兀的吞嚥聲令桑泠霎時回神,手上動作恢複,臉頰卻蔓上不自然的緋紅。
聞野有一副極好的身子是桑泠前世便知曉的事實。
她看過摸過,甚至被那強勢的男人要求著親吻舔舐過。
她從羞澀,到自然,最後甚至不可否認地知曉,坦誠相見時的移不開眼名為著迷。
肌理分明,線條優美,麥色的肌膚帶著野性的沖擊力,寬肩窄腰像是上天雕刻的藝術品,呼吸帶動的起伏令光影打在強健的肌肉上陰影晃動。
三十歲的聞野已是趨近完美,她卻沒想到如今二十五歲的他,竟會更加優越。
長褲褪下,桑泠臉上紅熱更甚,眸中驚豔退散幾分,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某處仍是如記憶中一樣囂張跋扈,即使沉睡著,也叫她生出幾分退縮的怯意。
雨天夜裡濕寒,桑泠也沒有趁著前世丈夫昏迷不醒時偷看他身體的喜好,連忙收回思緒快速將他褪掉濕衣的身子塞進了綿軟的床榻中。
視線向下,桑泠這才看見聞野血流不止的傷口傷在腿上,忙拿過一旁提前準備好的熱水和毛巾擦拭傷口處的血汙。
血汙擦淨,傷口逐漸清晰顯露出來。
桑泠神情一怔,有些不確定地湊近仔細看了起來。
拳頭般大的血窟窿生在聞野右腿腳踝處還在不斷冒著血珠。
汙血晦暗,傷處猙獰,傷口周圍的面板詭異地攀爬著一道道青色脈絡,看得讓人生理不適。
但桑泠卻是認得這青色脈絡的。
前世聞野戰敗負傷,而後腿疾難治瘸了腿,她曾無意間看過一次他的腿傷,正是傷在右腿腳踝處,和此時眼前的傷處一模一樣。
只是眼下的傷口更加血肉模糊,那時她所見的已是陳舊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