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歇團以後,原本快節奏的生活變得單一而規律。吃飯了有準點,睡覺有了準時,外出的目的除了購物,就是往來於家和醫院之間,間或也有了閒瑕時間能去散散步、找哥們練練棍。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半個月後的慢慢調整,陸川已經走出適應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習慣。因為不再緊張而勞累的奔波,他的結腸炎恢復得很快,經過大量的中西『藥』調理,已經不再腹洩,原本精瘦的臉蛋也微微鼓起。
經過醫生批准,老爸可以下地行走了。基本的語言功能已經恢復,簡單的交流不受影響。左側身體依然處於輕微偏癱狀態,在外力輔助時,可以雙腿直立行走,只是左腿明顯不怎麼聽話,跟不上右腿的節奏,陸川聽從醫生建議,買來一副助行器,每日陪護老爸分時段進行走路訓練。老爸的右手只能微抬至胸部,依然沒有什麼整體抓握能力。大腦思維能力正常,但情緒時好時壞,一天當中總有幾次會莫名其妙地發火,受此牽連最大的人就是老媽。如廁能力正在訓練恢復中,為此,陸川專門買了一隻可摺疊的坐便器。自從身體活動能力開始恢復後,老爸總是想把陸川請來的護身符往脖子上掛,但掛不久就頭暈,摘下來又怕丟了、怕摔了,總是握在手裡。醫生髮現後,告誡老爺子和家屬好幾次,不要往病人脖子上掛重物,本身病發地區就在腦部,掛了重物總會影響供血,增加頸部肌肉負擔,如果老爺子實在放不下,那就做個小布袋裝上,隨身帶著。為此,老媽還專門給縫了一個布袋,貼身裝在老爸身上。
由於家裡多了一個幫手,老媽和老妹兒的擔子減輕了不少,她倆可以安心『操』持家務,不用風急火燎地輪翻往醫院跑了。老妹也能有時間出去會會朋友,做點她自己的事情。
護工的僱傭期很快就到了,這個人本意還想繼續幹下去,陸川一家也有意留他,畢竟多個人就多份力。無奈的是,他開出的價碼實在太貴,一個月的費用趕上陸川將進三四個團的收入,而且隨著老爸逐漸的恢復,護工能做的事會越來越少。權衡再三,家裡一致意見決定不再僱傭。做出決定並告知護工後,陸川又給張凱去了個電話,一來是告知不再僱傭護工的事,二來是打聽陳總給他批假的事。聽到老人恢復的訊息,張凱也為之感到高興,護工的錢已經由財務做好結算手續,只需要護工本人來社裡簽字就可領取了。至於延長假期的事,陳總雖然不很情願,但考慮到陸川的實際情況和社裡的影響,還是同意了,只是希望他能在旺季結束前早日上班,否則,於公於私都將是一種不少的損失。聽到這個訊息,陸川心裡頗有些失落,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默默地在心裡嚥下苦水。張凱為了避免陸川有其他想法,也出於想留住陸川的好意,特意為陳總做出決定的隱情做了一翻解釋,但總體來說,還是為社裡的整體經濟利益和團隊影響服務,只能犧牲個人利益。陸川表示接受,也沒有給社裡提出任何條件和要求,唯獨請求社裡無論如何,也要在年底導遊證審驗的時候,不要落下他。
聽到陸川要長期休假的訊息,社裡的有幾人私下來過電話。多數人不知道陸川休假的真正原因,有一種聲音認為陸川要準備跳槽,也不知是誰先傳出的這種謠言,使得來電或看往的人不約而同的都在試探著這個問題的答案。其中,還有幾個旅行社的熟人也來湊熱鬧,打算挖個牆角。起初,陸川對這種謠言不以為然,但問得人多了,他自己也感覺影響不好,可是,他內心中也確實有一絲想要隱退改行的意思,只是並沒有真正納入到下一步事業規劃中,眼下當務之急,是照顧好病人,除此之外,再無大事可想。
不過真是人言可畏,一旦謠言四起,往往就不好收場。儘管張凱一直很器重陸川,在聽到謠言初期也曾堅決地替陸川辯護過。但日子久了,聽得多了,他心裡也不免要考慮人選接替的問題,加之陳總隱喻地問過他幾次關於陸川去留的問題,更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了。
這一日,幾個好友約陸川晚上出來吃燒烤、k歌。陸川再三推託不過,只好答應。他讓老妹臨時替他兩個小時。
路邊燒烤攤前,陸川、劉濤、方凱旋、吳一山,還有三個新認識的朋友聚在一起,推杯暢飲,其中,只有陸川不喝酒。眾人知道他晚上還要去醫院陪床,也就沒硬灌他。眾哥們兒許久沒相聚,豪言壯語,粗言粗語,狂言狂語,瘋言瘋語,一通的胡侃。陸川雖然沒有喝酒,但被其他人熱鬧狂傲的氣氛所感染著,加上被空氣裡漸漸濃郁的酒精蒸汽持續不斷地燻著,慢慢地也有了些許醉意,看人看物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只可惜腸炎剛愈,還不能大吃大喝,況且燒烤食物幾乎都是肥油辛辣的,哪一樣多吃幾口都可能拉肚子。可憐的陸川為了不再遭受包頭之苦,只能忍著胃裡的饞蟲,一口一口吃『毛』豆,一碗一碗地喝素面片兒湯。有人逗著陸川,想聽一些團上發生的奇聞趣事,尤其是需要那些聽起來勾人心癢的犖段子。他們以為這些笑話在導遊嘴裡應該是張嘴就來,還是系列成套的。哪曾想,陸川根本不願意談這些東西,他不想把自己眼裡看到的行業愁態擺出來博人一笑,假如說有些人不在乎這些,那不能代表所有人都不在乎。至少陸川心中是有著強烈的職業尊嚴感的,他始終不承認,也不接受外人把導遊當小丑、大茶壺、段子手、土匪強盜之類等低俗的角『色』。他認為導遊本來就是、也必須成為人們心中值得尊重的一個高尚職業,這是一個幫助他人開闊眼界、增長見聞的職業,是助人為樂、傳播真善美的職業,是幫助人們陶冶情『操』、提升素質的職業。怎麼就被人們貼上一個個唯利是圖、坑蒙拐騙、低俗下流、野蠻粗暴的標籤呢?縱然一塊臭肉壞了一鍋湯,也不能因為幾塊臭肉而否定其他鮮肉的價值和意義吧?因此,陸川堅決沒應眾人的要求,講那些粗俗的笑話,而是講了很多感人的故事給大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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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旬,菜過五味,有人提議去k歌。陸川幫著聯絡了一家檔次不錯,環境較好的歌廳。因為歌廳的老闆以前是陸川帶過的客人,給打了六折,還送了瓜果小吃。
在昏暗的燈光下,陸川先行唱了幾首自己喜歡,且比較拿手的歌:《愛如『潮』水》、《白月光》、《男兒當自強》、《拯救》、《心太軟》。一時間,無人再敢拿麥搶唱。新認識的朋友開陸川玩笑,說他在向大家秀歌。劉濤因為比較瞭解陸川,替他打了圓場。
唱罷最後一首,陸川提出要先走一步,為的是回醫院接老妹的班。本已是晚上,再讓老妹一個人回家,他不放心。眾人也沒攔著他,由劉濤送陸川來到樓下,上了計程車。
路上,陸川想起那位新認識的朋友說他在秀歌的那句話,心中即覺得得意,又有些失落。當今社會里,人們習慣和追求於各種“秀”。秀包、秀車、秀才藝、秀家底。可是他有什麼可秀的,歌聲再好聽,也換不來什麼。也就不存在秀與不秀的問題。他只不過是想借唱歌來宣洩長久以來攜積的情感和壓力。這些歌,陸川已經從中學唱到大學,從大學唱到社會,每一首都被打上了那個年代的人生烙印。每一句歌詞、每一段主旋律都儲存著深刻的回憶。每每唱起它們,根本不是在向世人秀自己的嗓子,而是在回味一段段經歷過的故事。
秀歌不是為了炫耀,只不過想告訴大家。在人生漫漫路上,我們每個人匆忙走過,看似收穫了許多,但也丟下了不少。其實,收穫固然重要,但丟下或許更重要。當走到需要回頭的地方時,我們又能找回多少來時的路標呢?或許,一路走來,看盡曾經的掙扎與拼搏,我們會發現,最初的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被遺忘的,被塵封的,被忽視的正是當年的初心。找回它吧!那美好的記憶,更能代表自己曾經的快樂和力量的根!假如你還在爬升,請別丟棄你的最愛,哪怕他如何的渺小,如何的簡單,能跟你走到現在的,一定是對你有意義的。或許等到老去時,還是它們忠誠地陪著自己,那些名利恩怨,不過是過客。經過了,帶不走。帶上的,留不下。唯一不離不棄的這些曾經,會如同家人一樣,陪自己走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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