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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貪欲喪命 吳月娘失偶生兒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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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貪欲喪命 吳月娘失偶生兒

未知

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貪欲喪命 吳月娘失偶生兒

詞曰:

人生南北如岐路,世事悠悠等風絮,造化弄人無定據。翻來覆去,倒橫直豎,眼見都如許。到如今空嗟前事,功名富貴何須慕,坎止流行隨所寓。玉堂金馬,竹籬茅舍,總是傷心處。

話說西門慶,奸耍了來爵老婆,複走到捲棚內,陪吳大舅、應伯爵、謝希大、常峙節飲酒。荊統制娘子、張團練娘子、喬親家母、崔親家母、吳大妗子、段大姐,坐了好一會,上罷元宵圓子,方才起身去了。大妗子那日同吳舜臣媳婦都家去了。陳敬濟打發王皇親戲子二兩銀子唱錢,酒食管待出門。只四個唱的並小優兒,還在捲棚內彈唱遞酒。伯爵向西門慶說道:“明日花大哥生日,哥,你送了禮去不曾?”西門慶說道:“我早辰送過去了。”玳安道:“花大舅頭裡使來定兒送請貼兒來了。”伯爵道:“哥,你明日去不去?我好來會你。”西門慶道:“到明日看。再不,你先去罷。”少頃,四個唱的後邊去了,李銘等上來彈唱,那西門慶不住只在椅子上打睡。吳大舅道:“姐夫連日辛苦了,罷罷,咱每告辭罷。”於是起身。那西門慶又不肯,只顧攔著,留坐到二更時分才散。西門慶先打發四個唱的轎子去了,拿大鐘賞李銘等三人每人兩鐘酒,與了六錢唱錢,臨出門,叫回李銘分付:“我十五日要請你周爺和你荊爺、何老爹眾位,你早替我叫下四個唱的,休要誤了。”李銘跪下稟問:“爹叫那四個?”西門慶道:“樊百家奴兒,秦玉芝兒,前日何老爹那裡唱的一個馮金寶兒,並呂賽兒,好歹叫了來。”李銘應諾:“小的知道了。”磕了頭去了。

西門慶歸後邊月娘房裡來。月娘告訴:“今日林太太與荊大人娘子好不喜歡,坐到那咱晚才去了。酒席上再三謝我說:蒙老爹扶持,但得好處,不敢有忘。在出月往淮上催攢糧運去也。”又說:“何大娘子今日也吃了好些酒,喜歡六姐,又引到那邊花園山子上瞧了瞧。今日各項也賞了許多東西。”說畢,西門慶就在上房歇了。到半夜,月娘做了一夢,天明告訴西門慶說道:“敢是我日裡看著他王太太穿著大紅絨袍兒,我黑夜就夢見你李大姐箱子內尋出一件大紅絨袍兒,與我穿在身上,被潘六姐匹手奪了去,披在他身上,教我就惱了,說道:‘他的皮襖,你要的去穿了罷了,這件袍兒你又來奪。’他使性兒把袍兒上身扯了一道大口子,吃我大吆喝,和他罵嚷,嚷著就醒了。不想是南柯一夢。”西門慶道:“不打緊,我到明日替你尋一件穿就是了。自古夢是心頭想。”

到次日起來,頭沉,懶待往衙門中去,梳頭淨面,穿上衣裳,走來前邊書房中坐的。只見玉簫問如意兒擠了半甌子奶,徑到書房與西門慶吃藥。西門慶正倚靠床上,叫王經替他打腿。王經見玉簫來,就出去了。玉簫打發他吃了藥,西門慶就使他拿了一對金鑲頭簪兒,四個烏銀戒指兒,送到來爵媳婦子屋裡去。那玉簫明見主子使他幹此營生,又似來旺媳婦子那一本帳,連忙鑽頭覓縫,袖的去了。送到了物事,還走來回西門慶話,說道:“收了,改日與爹磕頭。”就拿回空甌子兒到上房去了。月娘叫小玉熬下粥,約莫等到飯時前後,還不見進來。

原來王經稍帶了他姐姐王六兒一包兒物事,遞與西門慶瞧,就請西門慶往他家去。西門慶開啟紙包兒,卻是老婆剪下的一柳黑臻臻、光油油的青絲,用五色絨纏就了一個同心結託兒,用兩根錦帶兒拴著,做的十分細巧。又一件是兩個口的鴛鴦紫遍地金順袋兒,裡邊盛著瓜穰兒。西門慶觀玩良久,滿心歡喜,遂把順袋放在書廚內,錦託兒褪於袖中。正在凝思之際,忽見吳月娘驀地走來,掀開簾子,見他躺在床上,王經扒著替他打腿,便說道:“你怎的只顧在前頭,就不進去了,屋裡擺下粥了。你告我說,你心裡怎的,只是恁沒精神?”西門慶道:“不知怎的,心中只是不耐煩,害腿疼。”月娘道:“想必是春氣起了。你吃了藥,也等慢慢來。”一面請到房中,打發他吃粥。因說道:“大節下,你也打起精神兒來,今日門外花大舅生日,請你往那裡走走去。再不,叫將應二哥來,同你坐坐。”西門慶道:“他也不在,與花大舅做生日去了。你整治下酒菜兒,等我往燈市鋪子內和他二舅坐坐罷。”月娘道:“你騎馬去,我教丫鬟整理。”這西門慶一面分付玳安備馬,王經跟隨,穿上衣穿,徑到獅子街燈市裡來。但見燈市中車馬轟雷,燈球燦彩,遊人如蟻,十分熱鬧。

太平時序好風催,

羅綺爭馳鬥錦回。

鰲山高聳青雲上,

何處遊人不看來。

西門慶看了回燈,到房子門首下馬,進入裡面坐下。慌的吳二舅、賁四都來聲喏。門首買賣,甚是興盛。來昭妻一丈青又早書房內籠下火,拿茶吃了。不一時,吳月娘使琴童兒、來安兒拿了兩方盒點心嗄飯菜蔬,鋪內有南邊帶來豆酒,開啟一壇,擺在樓上,請吳二舅與賁四輪番吃酒。樓窗外就看見燈市,來往人煙不斷。

吃至飯後時分,西門慶使王經對王六兒說去。王六兒聽見西門慶來,連忙整治下春臺,果盒酒餚等候。西門慶分付來昭:“將這一桌酒菜,晚夕留著吳二舅、賁四在此上宿吃,不消拿回家去了。”又教琴童提送一壇酒,過王六兒這邊來。西門慶於是騎馬徑到他家。婦人打扮迎接到明間內,插燭也似磕了四個頭。西門慶道:“疊承你厚禮,怎的兩次請你不去?”王六兒說道:“爹倒說的好,我家中再有誰來?不知怎的,這兩日只是心裡不好,茶飯兒也懶待吃,做事沒入腳處。”西門慶道:“敢是想你家老公?”婦人道:“我那裡想他!倒是見爹這一向不來,不知怎的怠慢著爹了,爹把我網巾圈兒打靠後了,只怕另有個心上人兒了。”西門慶笑道:“那裡有這個理!倒因家中節間擺酒,忙了兩日。”婦人道:“說昨日爹家中請堂客來。”西門慶道:“便是你大娘吃過人家兩席節酒,須得請人回席。”婦人道:“請了那幾位堂客?”西門慶便說某人某人,從頭訴說一遍。婦人道:“看燈酒兒,只請要緊的,就不請俺每請兒。”西門慶道:“不打緊,到明日十六,還有一席酒,請你每眾夥計娘子走走去。是必到跟前又推故不去了。”婦人道:“娘若賞個貼兒來,怎敢不去?”因前日他小大姐罵了申二姐,教他好不抱怨,說俺每。他那日原要不去來,倒是俺每攛掇了他去,落後罵了來,好不在這裡哭。俺每倒沒意思剌涑的。落後又教爹孃費心,送了盒子並一兩銀子來,安撫了他,才罷了。原來小大姐這等躁暴性子,就是打狗也看主人面。”西門慶道:“你不知這小油嘴,他好不兜達的性兒,著緊把我也擦刮的眼直直的。也沒見,他叫你唱,你就唱個兒與他聽罷了,誰教你不唱,又說他來?”婦人道:“耶嚛,耶嚛!他對我說,他幾時說他來,說小大姐走來指著臉子就罵起來,在我這裡好不三行鼻涕兩行眼淚的哭。我留他住了一夜,才打發他去了。”說了一回,丫頭拿茶吃了。老馮婆子又走來與西門慶磕頭。西門慶與了他約三四錢一塊銀子,說道:“從你娘沒了,就不往我那裡走走去。”婦人道:“沒他的主兒,那裡著落?倒常時來我這裡,和我做伴兒。”

不一時,請西門慶房中坐的,問:“爹和了午飯不曾?”西門慶道:“我早辰家中吃了些粥,剛才陪你二舅又吃了兩個點心,且不吃甚麼哩。”一面放桌兒,安排上酒來。婦人令王經開啟豆酒,篩將上來,陪西門慶做一處飲酒。婦人問道:“我稍來的那物件兒,爹看見來?都是奴旋剪下頂中一溜頭發,親手做的。管情爹見了愛。”西門慶道:“多謝你厚情。”飲至半酣,見房內無人,摟在被窩內,並頭交股,醉眼朦朧,一覺直睡到三更時分方起。西門慶起來,穿衣淨手。婦人開了房門,叫丫鬟進來,再添美饌,複飲香醪,滿斟暖酒,又陪西門慶吃了十數杯。不覺醉上來,才點茶漱口,向袖中掏出一紙貼兒遞與婦人:“問甘夥計鋪子裡取一套衣服你穿,隨你要甚花樣。”那婦人萬福謝了,方送出門。

王經打著燈籠,玳安、琴童籠著馬,那時也有三更天氣,陰雲密佈,月色朦朧,街市上人煙寂寞,閭巷內犬吠盈盈。打馬剛走到西首那石橋兒跟前,忽然一陣旋風,只見個黑影子,從橋底下鑽出來,向西門慶一撲。那馬見了只一驚跳,西門慶在馬上打了個冷戰,醉中把馬加了一鞭,那馬搖了搖鬃,玳安、琴童兩個用力拉著嚼環,收煞不住,雲飛般望家奔將來,直跑到家門首方止。王經打著燈籠,後邊跟不上。西門慶下馬腿軟了,被左右扶進,徑往前邊潘金蓮房中來。此這一來,正是:

失脫人家逢五道,

濱冷餓鬼撞鐘馗。

原來金蓮從後邊來,還沒睡,渾衣倒在炕上,等待西門慶。聽見來了,連忙一骨碌扒起來,向前替他接衣服。見他吃的酩酊大醉,也不敢問他。西門太一隻手搭伏著他肩膀上,摟在懷裡,口中喃喃吶吶說道:“小淫婦兒,你達達今日醉了,收拾鋪,我睡也。”那婦人持他上炕,打發他歇下。那西門慶丟倒頭在枕上鼾睡如雷,再搖也搖他不醒。然後婦人脫了衣裳,鑽在被窩內,問西門慶:“和尚藥在那裡放著哩?”推了半日推醒了。

西門慶酩子裡罵道:“怪小淫婦,只顧問怎的?你又教達達擺布你,你達今日懶待動彈。藥在我袖中穿心盒兒內。你拿來吃了,有本事品弄的他起來,是你造化。”那婦人便去袖內摸出穿心盒來開啟,裡面只剩下三四丸藥兒。這婦人取過燒酒壺來,斟了一鐘酒,自己吃了一丸,還剩下三丸。恐怕力不效,千不合,萬不合,拿燒酒都送到西門慶口內。醉了的人,曉的甚麼?合著眼只顧吃下去。那消一盞熱茶時,藥力發作起來,婦人將白綾帶子拴在根上,那話躍然而起,婦人見他只顧去睡,於是騎在他身上,西門慶已昏迷去,四肢不收。婦人也慌了,急取紅棗與他吃下去。精盡繼之以血,血盡出其冷氣而已。良久方止。婦人慌做一團,便摟著西門慶問道:“我的哥哥,你心裡覺怎麼的!”西門慶亦蘇醒了一回,方言:“我頭目森森然,莫知所以。”金蓮問:“你今日怎的流出恁許多來?”更不說他用的藥多了。看官聽說,一己精神有限,天下色慾無窮。又曰“嗜慾深者生機淺”,西門慶只知貪淫樂色,更不知油枯燈滅,髓竭人亡。

正是起頭所說:

二八佳人體似酥,

腰間仗劍斬愚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

暗裡教君骨髓枯。

一宿晚景題過。到次日清早辰,西門慶起來梳頭,忽然一陣昏暈,望前一頭搶將去。早被春梅雙手扶住,不曾跌著磕傷了頭臉。在椅上坐了半日,方才回過來。慌的金蓮連忙問道:“只怕你空心虛弱,且坐著,吃些甚麼兒著,出去也不遲。”一面使秋菊:“後邊取粥來與你爹吃。”那秋菊走到後邊廚下,問雪娥:“熬的粥怎麼了?爹如此這般,今早起來害了頭暈,跌了一交,如今要吃粥哩。”不想被月娘聽見,叫了秋菊,問其端的。秋菊悉把西門慶梳頭,頭暈跌倒之事,告訴一遍。月娘不聽便了,聽了魂飛天外,魄散九霄,一面分付雪娥快熬粥,一面走來金蓮房中看視。見西門慶坐在椅子上,問道:“你今日怎的頭暈?”西門慶道:“我不知怎的,剛才就頭暈起來。”金蓮道:“早時我和春梅要跟前扶住了,不然好輕身子兒,這一交和你善哩!”月娘道:“敢是你昨日來家晚了,酒多了頭沉。”金蓮道:“昨日往誰家吃酒?那咱晚才來。”月娘道:“他昨日和他二舅在鋪子裡吃酒來。”不一時,雪娥熬了粥,教春梅拿著,打發西門慶吃。那西門慶拿起粥來,只吃了半甌兒,懶待吃,就放下了。月娘道:“你心裡覺怎的?”西門慶道:“我不怎麼,只是身子虛飄飄的,懶待動旦。”月娘道:“你今日不往衙門中去罷。”西門慶道:“我不去了。消一回,我往前邊看著姐夫寫貼兒,十五日請周菊軒、荊南崗、何大人眾官客吃酒。”月娘道:“你今日還沒吃藥,取奶來把那藥再吃上一服。是你連日著辛苦忙碌了。”一面教春梅問如意兒擠了奶來,用盞兒盛著,教西門慶吃了藥,起身往前邊去。春梅扶著,剛走到花園角門首,覺眼便黑了,身子晃晃蕩蕩,做不的主兒,只要倒。春梅又扶回來了。月娘道:“依我且歇兩日兒,請人也罷了,那裡在乎這一時。且在屋裡將息兩日兒,不出去罷。”因說:“你心裡要吃甚麼,我往後邊做來與你吃。”西門慶道:“我心裡不想吃。”

月娘到後邊,從新又審問金蓮:“他昨日來家醉不醉?再沒曾吃酒?與你行甚麼事?”金蓮聽了,恨不的生出幾個口來,說一千個沒有:“姐姐,你沒的說,他那咱晚來了,醉的行禮兒也沒顧的,還問我要燒酒吃,教我拿茶當酒與他吃,只說沒了酒,好好打發他睡了。自從姐姐那等說了,誰和他有甚事來,倒沒的羞人子剌剌的。倒只怕別處外邊有了事來,俺每不知道。若說家裡,可是沒絲毫事兒。”月娘和玉樓都坐在一處,一面叫了玳安、琴童兩個到跟前審問他:“你爹昨日在那裡吃酒來?你實說便罷,不然有一差二錯,就在你這兩個囚根子身上。”那玳安咬定牙,只說獅子街和二舅、賁四吃酒,再沒往那裡去。落後叫將吳二舅來,問他,二舅道:“姐夫只陪俺每吃了沒多大回酒,就起身往別處去了。”這吳月娘聽了,心中大怒,待二舅去了,把玳安、琴童盡力數罵了一遍,要打他二人。二人慌了,方才說出:“昨日在韓道國老婆家吃酒來。”那潘金蓮得不的一聲就來了,說道:“姐姐剛才就埋怨起俺每來,正是冤殺旁人笑殺賊。俺每人人有面,樹樹有皮,姐姐那等說來,莫不俺每成日把這件事放在頭裡?”又道:“姐姐,你再問這兩個囚根子,前日你往何千戶家吃酒,他爹也是那咱時分才來,不知在誰家來。誰家一個拜年,拜到那咱晚!”玳安又恐怕琴童說出來,隱瞞不住,遂把私通林太太之事,備說一遍。月娘方才信了,說道:“嗔道教我拿貼兒請他,我還說人生面不熟,他不肯來,怎知和他有連手。我說恁大年紀,描眉畫鬢,搽的那臉倒像膩抹兒抹的一般,幹淨是個老浪貨!”玉樓道:“姐姐,沒見一個兒子也長恁大人兒,娘母還幹這個營生。忍不住,嫁了個漢子,也休要出這個醜。”金蓮道:“那老淫婦有甚麼廉恥!”月娘道:“我只說他決不來,誰想他浪著來了。”金蓮道:“這個,姐姐才顯出個皂白來了!像韓道國家這個淫婦,姐姐還嗔我罵他!幹淨一家子都養漢,是個明王八,把個王八花子也裁派將來,早晚好做勾使鬼。”月娘道:“王三官兒娘,你還罵他老淫婦,他說你從小兒在他家使喚來。”那金蓮不聽便罷,聽了把臉掣耳朵帶脖子都紅了,便罵道:“汗邪了那賊老淫婦!我平日在他家做甚麼?還是我姨娘在他家緊隔壁住,他家有個花園,俺每小時在俺姨娘家住,常過去和他家伴姑兒耍子,就說我在他家來,我認的他是誰?也是個張眼露睛的老淫婦!”月娘道:“你看那嘴頭子!人和你說話,你罵他。”那金蓮一聲兒就不言語了。

月娘主張叫雪娥做了些水角兒,拿了前邊與西門慶吃。正走到儀門首,只見平安兒徑直往花園中走。被月娘叫住問道:“你做甚麼?”平安兒道:“李銘叫了四個唱的,十五日擺酒,因來回話。問擺的成擺不成。我說未發貼兒哩。他不信,教我進來稟爹。”月娘罵道:“怪賊奴才,還擺甚麼酒,問甚麼,還不回那王八去哩,還來稟爹孃哩。”把平安兒罵的往外金命水命去了。月娘走到金蓮房中,看著西門慶只吃了三四個水角兒,就不吃了。因說道:“李銘來回唱的,教我回倒他,改日子了,他去了。”西門慶點頭兒。

西門慶只望一兩日好些出來,誰知過了一夜,到次日,內邊虛陽腫脹,不便處發出紅瘰來,連腎囊都腫得明滴溜如茄子大。但溺尿,尿管中猶如刀子犁的一般。溺一遭,疼一遭。外邊排軍、伴當備下馬伺候,還等西門慶往衙門裡大發放,不想又添出這樣症候來。月娘道:“你依我拿貼兒回了何大人,在家調理兩日兒,不去罷。你身子恁虛弱,趁早使小廝請了任醫官,教瞧瞧。你吃他兩貼藥過來。休要只顧耽著,不是事。你偌大的身量,兩日通沒大好吃甚麼兒,如何禁的?”那西門慶只是不肯吐口兒請太醫,只說:“我不妨事,過兩日好了,我還出去。”雖故差人拿貼兒送假牌往衙門裡去,在床上睡著,只是急躁,沒好氣。西門慶只望一兩日好些出來,誰知過了一夜,到次日,內邊虛陽腫脹,不便處發出紅瘰來,連腎囊都腫得明滴溜如茄子大。但溺尿,尿管中猶如刀子犁的一般。溺一遭,疼一遭。外邊排軍、伴當備下馬伺候,還等西門慶往衙門裡大發放,不想又添出這樣症候來。月娘道:“你依我拿貼兒回了何大人,在家調理兩日兒,不去罷。你身子恁虛弱,趁早使小廝請了任醫官,教瞧瞧。你吃他兩貼藥過來。休要只顧耽著,不是事。你偌大的身量,兩日通沒大好吃甚麼兒,如何禁的?”那西門慶只是不肯吐口兒請太醫,只說:“我不妨事,過兩日好了,我還出去。”雖故差人拿貼兒送假牌往衙門裡去,在床上睡著,只是急躁,沒好氣。

應伯爵打聽得知,走來看他。西門慶請至金蓮房中坐的。伯爵聲喏道:“前日打攪哥,不知哥心中不好,嗔道花大舅那裡不去。”西門慶道:“我心中若好時,也去了。不知怎的懶待動旦。”伯爵道:“哥,你如今心內怎樣的?”西門慶道:“不怎的,只是有些頭暈,起來身子軟,走不的。”伯爵道:“我見你面容發紅色,只怕是火。教人看來不曾?”西門慶道:“房下說請任後溪來看我,我說又沒甚大病,怎好請他的。”伯爵道:“哥,你這個就差了,還請他來看看,怎的說。吃兩貼藥,散開這火就好了。春氣起,人都是這等痰火舉發舉發。昨日李銘撞見我,說你使他叫唱的,今日請人擺酒,說你心中不好,改了日子。把我唬了一跳,我今日才來看哥。”西門慶道:“我今日連衙門中拜牌也沒去,送假牌去了。”伯爵道:“可知去不的,大調理兩日兒出門。”吃畢茶道:“我去罷,再來看哥。李桂姐會了吳銀兒,也要來看你哩。”西門慶道:“你吃了飯去。”伯爵道:“我一些不吃。”揚長出去了。

西門慶於是使琴童往門外請了任醫官來,進房中診了脈,說道:“老先生此貴恙,乃虛火上炎,腎水下竭,不能既濟,此乃是脫陽之症。須是補其陰虛,方才好得。”說畢,作辭起身去了。一面封了五錢銀子,討將藥來,吃了。止住了頭暈,身子依舊還軟,起不來。下邊腎囊越發腫痛,溺尿甚難。西門慶於是使琴童往門外請了任醫官來,進房中診了脈,說道:“老先生此貴恙,乃虛火上炎,腎水下竭,不能既濟,此乃是脫陽之症。須是補其陰虛,方才好得。”說畢,作辭起身去了。一面封了五錢銀子,討將藥來,吃了。止住了頭暈,身子依舊還軟,起不來。下邊腎囊越發腫痛,溺尿甚難。

到後晌時分,李桂姐、吳銀兒坐轎子來看。每人兩個盒子,進房與西門慶磕頭,說道:“爹怎的心裡不自在?”西門慶道:“你姐兒兩個自恁來看看便了,如何又費心買禮兒。”因說道:“我今年不知怎的,痰火發的重些。”桂姐道:“還是爹這節間酒吃的多了,清潔他兩日兒,就好了。”坐了一回,走到李瓶兒那邊屋裡,與月娘眾人見節。請到後邊,擺茶畢,又走來到前邊,陪西門慶坐的說話兒。只見伯爵又陪了謝希大、常峙節來望。西門慶教玉簫搊扶他起來坐的,留他三人在房內,放桌兒吃酒。謝希大道:“哥,用了些粥不曾?”玉簫把頭扭著不答應。西門慶道:“我還沒吃粥,咽不下去。”希大道:“拿粥,等俺每陪哥吃些粥兒還好。”不一時,拿將粥來。西門慶拿起粥來,只扒了半盞兒,就吃不下了。月娘和李桂姐、吳銀兒都在李瓶兒那邊坐的。伯爵問道:“李桂姐與銀姐來了,怎的不見?”西門慶道:“在那邊坐的。”伯爵因令來安兒:“你請過來,唱一套兒與你爹聽。”吳月娘恐西門慶不耐煩,攔著,只說吃酒哩,不教過來。眾人吃了一回酒,說道:“哥,你陪著俺每坐,只怕勞碌著你。俺每去了,你自在側側兒罷。”西門慶道:“起動列位掛心。”三人於是作辭去了。

應伯爵走出小院門,叫玳安過來分付:“你對你大娘說,應二爹說來,你爹面上變色,有些滯氣,不好,早尋人看他。大街上胡太醫最治的好痰火,何不使人請他看看,休要耽遲了。”玳安不敢怠慢,走來告訴月娘。月娘慌進房來,對西門慶說:“方才應二哥對小廝說,大街上胡太醫看的痰火好,你何不請他來看看你?”西門慶道:“胡太醫前番看李大姐不濟,又請他?”月娘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看他不濟,只怕你有緣,吃了他的藥兒好了是的。”西門慶道:“也罷,你請他去。”不一時,使棋童兒請了胡太醫來。適有吳大舅來看,陪他到房中看了脈。對吳大舅、陳敬濟說:“老爹是個下部蘊毒,若久而不治,卒成溺血之疾。乃是忍便行房。”又卦了五星藥金,討將藥來吃下去,如石沉大海一般,反溺不出來。月娘慌了,打發桂姐、吳銀兒去了,又請何老人兒子何春泉來看。又說:“是癃閉便毒,一團膀胱邪火,趕到這下邊來。四肢經絡中,又有濕痰流聚,以致心腎不交。”封了五錢藥金,討將藥來,越發弄的虛陽舉發,麈柄如鐵,晝夜不倒。潘金蓮晚夕不管好歹,還騎在他身上,倒澆蠟燭掇弄,死而複蘇者數次。

到次日,何千戶要來望,先使人來說。月娘便對西門慶道:“何大人要來看你,我扶你往後邊去罷,這邊隔二騙三,不是個待人的。”那西門慶點頭兒。於是月娘替他穿上暖衣,和金蓮肩搭搊扶著,方離了金蓮房,往後邊上房,鋪下被褥高枕,安頓他在明間炕上坐的。房中收拾幹淨,焚下香。不一時,何千戶來到,陳敬濟請他到於後邊臥房,看見西門慶坐在病榻上,說道:“長官,我不敢作揖。”因問:“貴恙覺好些?”西門慶告訴:“上邊火倒退下了,只是下邊腫毒,當不的。”何千戶道:“此係便毒。我學生有一相識,在東昌府探親,昨日新到舍下,乃是山西汾州人氏,姓劉號桔齋,年半百,極看的好瘡毒。我就使人請他來看看長官貴恙。”西門慶道:“多承長官費心,我這裡就差人請去。”何千戶吃畢茶,說道:“長官,你耐煩保重。衙門中事,我每日委答應的遞事件與你,不消掛意。”西門慶舉手道:“只是有勞長官了。”作辭出門。西門慶這裡隨即差玳安拿貼兒,同何家人請了這劉桔齋來。看了脈,並不便處,連忙上了藥,又封一貼煎藥來。西門慶答賀了一匹杭州絹,一兩銀子。吃了他頭一盞藥,還不見動靜。

那日不想鄭月兒送了一盒鴿子雛兒,一盒果餅道:“不知道爹不好,桂姐和銀姐好人兒,不對我說聲兒,兩個就先來了。看的爹遲了,休怪。”西門慶道:“不遲,又起動你費心,又買禮來。”愛月兒笑道:“甚麼大禮,惶恐。”因說:“爹清減的恁樣的,每日飲饌也用些兒?”月娘道:“用的倒好了,吃不多兒。今日早辰,只吃了些粥湯兒,剛才太醫看了去了。”愛月兒道:“娘,你分付姐把鴿子雛兒頓爛一個兒來,等我勸爹進些粥兒。你老人家不吃,恁偌大身量,一家子金山也似靠著你,卻怎麼樣兒的。”月娘道:“他只害心口內攔著,吃不下去。”愛月兒道:“爹,你依我說,把這飲撰兒就懶待吃,須也強吃些兒,怕怎的?人無根本,水食為命。終須用的有柱戧些兒。不然,越發淘淥的身子空虛了。”不一時,頓爛了鴿子雛兒,小玉拿粥上來,十香甜醬瓜茄,粳粟米粥兒。這鄭月兒跳上炕去,用盞兒託著,跪在西門慶身邊,一口口喂他。強打著精神,只吃了上半盞兒。揀兩箸兒鴿子雛兒在口內,就搖頭兒不吃了。愛月兒道:“一來也是藥,二來還虧我勸爹,卻怎的也進了些飲饌兒!”玉簫道:“爹每常也吃,不似今日月姐來,勸著吃的多些。”月娘一面擺茶與愛月兒吃,臨晚管待酒饌,與了他五錢銀子,打發他家去。愛月兒臨出門,又與西門慶磕頭,說道:“爹,你耐煩將息兩日兒,我再來看你。”

比及到晚夕,西門慶又吃了劉桔齋第二貼藥,遍身疼痛,叫了一夜。到五更時分,那不便處腎囊脹破了,流了一灘鮮血,龜tou上又生出疳瘡來,流黃水不止。西門慶不覺昏迷過去。月娘眾人慌了,都守著看視,見吃藥不效,一面請了劉婆子,在前邊捲棚內與西門慶點人燈挑神,一面又使小廝往周守備家內訪問吳神仙在那裡,請他來看,因他原相西門慶今年有嘔血流膿之災,骨瘦形衰之病。賁四說:“也不消問周老爹宅內去,如今吳神仙見在門外土地廟前,出著個卦肆兒,又行醫,又賣卦。人請他,不爭利物,就去看治。”月娘連忙就使琴童把這吳神仙請將來。進房看了西門慶不似往時,形容消減,病體懨懨,勒著手帕,在於臥榻。先診了脈息,說道:“官人乃是酒色過度,腎水竭虛,太極邪火聚於慾海,病在膏肓,難以治療。吾有詩八句,說與你聽。只因他:

醉飽行房戀女娥,

精神血脈暗消磨。

遺精溺血與白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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