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造反的時候,他能指望誰為他傾力禦敵?是分明早已恨極了他的皇後的母族,還是本就心術不正算計他的馮家和周家?
如顧月霖這般的人,到時不論在不在朝堂,都會鼎力幫倒忙……
前思後想都要淪為笑柄,主動禪位興許還能讓史官筆下留情,那……就認了吧。
“朕……禪位。”皇帝終是報喪一般地開了口。
顧月霖取出早已備好的罪己詔、禪位聖旨底稿,輕輕放到皇帝面前,“一字不錯地謄錄,然後,親口知會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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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整日的朝臣熬到傍晚,終於等來了結果:
皇帝面無人色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親口誦讀罪己詔,親口宣佈,禪位於寧王。
有人跳腳,有人震驚,更多的人緘默不語。
誰又不聾不瞎,禁軍那麼多人,透過他們傳到官場民間的宮廷裡的汙糟事兒,早已街知巷聞,頗不像話的話本子都開始流傳了。帝王可以有三千佳麗,可以有寵妃,但那也得分時候不是?
多少朝代,帝王初登基的三年,都要為父守孝,就算時不時臨幸嬪妃,也不會鬧成這等不堪的情形——私下裡丟人就算了,轉著圈兒地現世是圖什麼?
這樣一個皇帝,落到如此下場,正常人只能送他一個字: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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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新帝登基,普天同慶。
新帝將內閣多出來的馮安槐正式除名——那人自是早已下獄,但明面上的說法必須有。
此外,各賞顧月霖、君若、李進之、沈星予千畝良田、萬兩黃金,聊表新帝對他們受過的算計、不公的一點彌補。
另,魏太傅重回朝堂,負責指點帝王學問、督促修撰典籍。
同樣的日子裡,馮貴妃和周昭儀——不,如今是馮氏和周氏,她們身在暗牢,同樣的遍體鱗傷,同樣的滿心不甘。
牢門開啟,一行人入內。
絕色女子負手而立,睨著兩個茍延殘喘的人。
女子的手下迅速點燃幾盞明燈,令室內明如白晝。
“君、君若?”馮氏失聲喚出來。
周氏瞪大眼睛。不是說對君若用了大刑麼?這會兒怎麼跟沒事人一樣?
她這樣的人,自是終生都不會明白,意志力到底是怎麼樣一種強大到謂之神奇的東西。
“二位受苦了。”君若清越的語聲毫無溫度,卻也不顯寒涼,“今日我來,是要問清楚你們所知的廢帝的死士。憑他那個色令智昏的腦子,告訴你們的必然不少,現在,我請你們告訴我。”
“你做夢!”馮氏激憤起來,“你算是什麼東……”一些自恃出身高貴的人,總是會無條件無理由地鄙棄憎恨出身不如自己的人,她恰好就是其中一員。
只是,她的話沒說完,一名錦衣衛便飛掠到她近前,扣住她下顎,然後,她感覺到頸間一涼。
“啊……”周氏的眼睛瞪得更大,被馮氏的遭遇驚嚇得幾乎崩潰:瞬息之間,馮氏頸部多了一條紅線,再過了瞬息的時間,才知那紅線是被劃出的血口,那血口噴濺出了味道腥甜的血液……
但是,周氏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名錦衣衛是如何出手的。
馮氏明白發生了什麼之後,也嚇懵了。但她經歷的這一遭並不致死,只是給她放點兒血,給個警告罷了。
“再敢口出不敬,割掉的就是你的舌頭。”錦衣衛的語氣森寒徹骨。
馮氏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哆嗦得身形要蜷縮成一團。
“想罵我是什麼東西?”君若仍是負手而立,睨著兩女子,笑容悠然而璀璨,“你們很快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