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緩緩地合上手劄。
“要命。”君若咕噥道。
李進之嘆氣:“這可怎麼防?”
“天災防不了。”顧月霖道,“只能未雨綢繆。”
李進之的手按在他肩上,“那時你必須進官場。”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君若只能苦中作樂地道:“好在還有一年的時間,足夠我們一起謀劃。”
“這倒是。”
翌日一大早,李進之回了李家,著手搬到名下別院的事。
顧月霖和君若聯名寫了份拜帖,上午進城時命辛夷送到魏府,他們則去了牙行,詢問地皮、宅子相關。
早就說好了,兄妹三個要在城裡挨著住,以靠近皇城為佳。
牙行的人一聽,便知這筆買賣小不了,先是眉開眼笑,下一刻便為難了:“臨近皇城的街巷,賣地皮宅子的是不少,就是有的地方是富貴門庭的人紮堆,有的地方周圍卻是魚龍混雜。”
“無妨。”顧月霖道,“你只管說你手裡的相宜之處,我們先看看。”
“有公子這句話就成。”牙行的人又高興起來,取出冊子,逐一為兄妹兩個介紹詳細情形。
竹園地下的書房裡有京城各類輿圖,兄妹兩個一面聽,一面在腦海裡比對著,最終選了居士巷,說定下午前去瞧瞧情形。
離了牙行,是巳時三刻,兄妹兩個正商量著午間去哪兒用飯,辛夷趕回來,奉上魏琳琅的回帖:“魏大小姐說,若公子、大小姐得空,請到魏府用飯。”
兩人從善如流,當即前往魏府。
魏琳琅聽聞顧月霖、君若到來,親自迎到外院,請他們到內宅:“外院是我爹的地盤兒,內宅裡我才能款待得周到些,還請二位將就。”
顧月霖和君若俱是一笑,隨她到了內宅,在待客的小花廳落座。
顧月霖說起魏琳伊的事,問:“她何時南下?”
“十日後。”魏琳琅道,“如今她在府裡足不出門,誰也不見,久了終歸沒好處,家父便想讓她早些出去散散心。”
顧月霖頷首以示理解,取出五張一千兩的銀票,讓辛夷交給魏琳琅,“家母的意思是,沒道理繼續讓魏家養著一個不相幹的人。原本那是我們母子該照顧一切的人,怎奈情形不允,只好一再勞煩魏家。”
“這是哪兒的話?”魏琳琅笑道,“琳伊要是能變回以前的心性,我和家父還捨不得放手呢,這五千兩,我暫且收一千兩,權當一年所用。再怎麼著,每個月額外多八十多兩銀錢,足夠任何一位閨秀過得很好。”
“全收下,逐年撥給她就是了。”顧月霖說。
魏琳琅想一想,也沒繼續推讓,“那就依你所言。這是你們對她的一份兒心意,我替她領了,多謝。”
“客氣了。”
魏琳琅的視線在顧月霖、君若之間梭巡著,由衷感慨又誠實地道:“三四個月未見,你們已有很大的不同,氣度已非往昔。”
以前的顧月霖如玉,如今銳氣十足;以前的君若如貓兒,如今眉宇間多了一份清冷。
君若道:“不過是多學了些東西而已。”
三人一起用午膳期間,魏琳琅得知了兄妹兩個買宅子的原委,思忖片刻,道:“居士巷,那地方名字好聽而已,最早住的多為書生文士,出過幾個金榜題名的,三十多年前有人涉案獲罪,逐年蕭條下去,如今十家起碼空著三四家,等著賣出去換些銀錢,住的人則是三教九流,什麼行當的都有。”
“不打緊。”顧月霖道,“時下人們趨之若鶩的幾個地段,一畝地高達兩千兩,要是買現成的宅院,價錢就沒譜了。那就不如買便宜些的地皮,自己找工匠蓋屋舍。”
魏琳琅聽的意動,“在家悶的時日太久了,下午我跟你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