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嗯了一聲,“該是有備而來。依你的推測,他會將清河郡主怎樣?”
梁掌櫃思忖了一陣子,苦笑著搖頭,“推測不出,他為人處世的章法,便是讓人雲裡霧裡,摸不清他的章法。有時有備無患,有時率性而為,有時是有備無患時率性而為。”
顧月霖輕輕一笑,“但願他別一下子把清河郡主殺了,殺了倒無所謂,要是顧不上留下口供怎麼辦?”那能引發的只有他的猜忌,再度陷入疑團之中。
梁掌櫃又想了一陣子,再次搖頭,“應該不會,再怎麼著,他得給您個交代。”
“但願。”顧月霖得承認,不見生父還好,見過之後,他反倒沒辦法利落地做出判斷。
“不早了,等會兒您就歇下吧。”梁掌櫃道,“昨兒就整夜沒闔眼。”
“喝完這杯茶就睡。”
顧月霖真的累了,從心底、骨頭縫裡透著疲憊。忙完手頭的事,沐浴更衣後躺在床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入睡前,他又一次希望生母入夢。
已是夜靜更深時。
清河郡主坐得實在是累了,脊背發僵,況且窗戶也沒關,夜風來來回回,久了便有些冷。
她想問問那男子到底想做什麼,卻不敢出聲。
隨從進門來,並不說話,只是躬身等待。
程放打個手勢。
隨從一陣風似的出門去。
清河郡主預感不妙,側耳聆聽。但以她的耳力,什麼都沒聽到,反倒令她更緊張。
過了許久,院中仍是靜悄悄的,她卻驟然變了臉色。
因為,她聞到了血腥氣,而且越來越濃。
“你……”出生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聲音顫巍巍的,“你到底要做什麼?”
程放望著窗外,“你說呢?”
“那麼……你要把我怎麼樣?”
“我把你怎樣?”程放語帶清淺笑意,“你怎樣待我,我便怎樣待你,本該是最好的方式。只是,我嫌髒,不想髒了眼和手。”
清河郡主的心一點點沉到了谷底。
“是以,只好照我的方式來。”程放喚手下取來筆墨紙硯,親手為她磨墨、鋪開紙張,再將筆送到她手裡,“片刻後,這裡便是一座死宅。自你我結緣到我三年前離開,期間的樁樁件件,全部照實寫下來。”
清河郡主縱然萬般畏懼,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要她這樣做,又是所為何來?
“寫錯一事,我就取你身上一樣東西,從腳趾開始。”程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