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綻出大大的笑容,捧著茶點到了書房,稟道:“昨日楊管事送來了小麥和不少食材,看了您給他的信,差點兒掉眼淚,今日又趕早送來了一大車大白菜,一車紅薯和一車大蔥,說都是他們一家和佃戶種的,分出一半送過來。另外,他一再要小的轉告,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顧月霖喝一口茶,見阿貴一臉“您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兒”的表情,笑笑地道:“一兩日你就明白了。”
阿貴點頭。
“內宅有沒有出亂子?”
“趙媽媽忙著拾掇小廚房水房地窖,堯媽媽接替她,白日在正房理事,房裡有紅翡綠珠服侍太太。要說有事,就是太太胃口不好,今日還沒用過飯。”
不吃那是不餓,她又不是生無可戀的處境,不是滿心盼著與親生女兒團聚麼?顧月霖心裡沒好氣,“隨她去。”
說話間,阿金來稟:“有位魏大小姐到訪,要見太太。”
顧月霖吩咐阿貴:“你抓緊知會趙媽媽,來客在場時由她服侍太太,叮囑她留心些,人走了她該忙什麼忙什麼。”又對阿金道,“不要怠慢,給魏大小姐引路。”
兩人稱是,分頭行事。
魏琳琅一路走一路打量,見園中各處透著整潔雅緻,下人井然有序,有種祥和的氣氛。
她堅信,這是顧月霖的功勞,正如她堅信蔣氏不是瘋子就是少見的蠢貨。
蔣氏腳步匆匆地迎到廊間,看到魏琳琅,視線略頓,便往她身後張望。
魏琳琅笑意清淺,“顧太太放心,我二妹被家父禁足了,不繡完一幅屏風便不能出門。”
蔣氏按了按心口,又定了定神,請她到東次間說話。
茶點上來,魏琳琅先一步遣了隨侍的丫鬟。
蔣氏只當趙媽媽是被顧月霖收拾了,這會兒自然只留了她在室內服侍。
魏琳琅目光沉靜又肆無忌憚地打量蔣氏。
只說容顏,的確是美人,偏偏透著一股子喪氣,使得整個人彷彿被無形的陰霾籠罩著。
就像她那個名義上的二妹,明明生長於高門,這幾年言行越來越小家子氣,讓人瞧幾眼就上火。
蔣氏心急如焚,問道:“你來是為何事?你二妹又為何被禁足?”
“我找您能為什麼事?”魏琳琅笑得雲淡風輕,“被調換的東西,和溫姨娘沆瀣一氣,跳著腳地要家父娶您進門,不該禁足?”
蔣氏吞嚥一下,想喝口茶冷靜下來,手卻有些發抖。她攥緊了拳,再開口,聲音已有些沙啞,“你這些話從何說起?”
魏琳琅有些好笑,“怎麼,我們這些看戲的一眼看出諸多紕漏,您這唱戲的卻忘了好些事都是捏造的?”
“不是!你聽誰胡言亂語了?見我之前你見過誰?”蔣氏真正想問的是,是不是顧月霖說了什麼。從中作梗的人,她能想到的只他一個。
魏琳琅用蓋碗拂著茶盅裡的浮沫,強自按下把茶盞拍到蔣氏臉上的沖動。
片刻後,她忽地嫣然一笑,“我曾嫁過人,守寡後大歸,您想不想知道,那人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