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
“別誤會。”魏大小姐道,“十六年前發生的事,你若知曉,那麼所知的大抵於魏家有所助益。此一事,還請公子施以援手。”
顧月霖凝她一眼,給自己倒了杯茶。
“公子想了解何事,若需當面詢問魏家內宅的人,是理所應當,但要在數日之後。”魏大小姐正色保證。
數日後天災來臨,道路被阻,京城內外不知要多久才能隨意走動,她許的期限要延後許久。顧月霖刮一下眉骨。
魏大小姐見他不語,略顯尷尬地解釋:“我們手裡目前只有一個溫姨娘,偏生她死鴨子嘴硬,說的話禁不起推敲,卻如何也不肯改口。家父自知外院的人出手沒個輕重,便將人交給我拷問,但我始終不得其法,短時間裡真沒辦法把人交給你。”
拷問女子,顧月霖也沒立竿見影的法子,卻也不得不提防溫氏死在魏家的可能。
“我必須當面問溫氏一些事,要如何才能相信,她能活到那個時候?”
魏大小姐非但不為難,反而盈盈一笑,取出一張紙,展開來放到他面前。
紙張右下角有魏閣老的簽名、印章、指印。
“家父有言在先,公子若有合乎情理的條件,我照實寫在上面,交給你留作憑據。”魏大小姐說。
“不急,可還有別的事要說?”
魏大小姐頷首承認,“還有令堂與我二妹的事。起初溫姨娘捅出了換子之事,力勸家父娶令堂進門。家父從最初到今日的態度一致,怎樣都可以。不論家母當初因何離世,二妹已經十六歲,家父又已位極人臣,要考慮的事情太多,結親算是化解流言的捷徑。”
“怎麼說?”
“曾經被調換孩子,總好過傳出別的閑話。”
膝下次女與別家女子容貌酷似,有心人大可以散播二人私通的流言。這種閑人最熱衷的流言,多少智者怕是都無力阻止。但是顧月霖沒辦法贊同,“閑話既然避免不了,何不將真相公之於眾?”
“我也這樣想,可家父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就是治家無方鬧出的笑話,首輔大人擔不起?”
魏大小姐看著他,笑得無奈,“你倒說出了我的心裡話,可你我做不了長輩的主。我聽溫姨娘話裡話外的意思,令堂很願意嫁到魏家,與親生女兒團聚。”
“她願意與否有什麼用。”顧月霖看牢她,“你在令尊面前,該是從沒表示反對結親,因為你巴不得家母走進魏府,落到你手裡,痛快淋漓地替令堂報仇。”
魏大小姐默了默,又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我知道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麼容易,卻沒算到你是這樣的人。我能否認為,你根本不稀罕魏府那等門第,更不肯做家父名義上的子嗣?”
“的確不稀罕,比起與魏閣老有那等牽扯,我情願與李進之為伍,起碼活得恣意自在。”
魏大小姐端起茶盞,“我閨名琳琅,很想多你這樣一個友人,你名字是月霖?”
顧月霖無所謂,端起茶盞,對她抬了抬,喝一口。
“你分明已確定不是魏家子嗣,那麼,我們先前過於想當然了,這可怎麼好?”魏琳琅著實有些犯愁。
只要留心打聽,便知顧家的名聲實在不怎麼好,在她和父親看來,顧月霖會非常願意隨蔣氏到魏家,顧家那邊,威懾也好,給些甜頭也罷,是最容易料理的。卻不想,這少年人並非尋常資質,定是心志堅定之輩,憑誰威逼利誘怕是都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