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實話,她大概得橫著出去,說出實話,他定會察覺到她仍有保留。
顧月霖和聲道:“以你的身份、位置,主動前來告知我這麼多,已是遞了投名狀,有些事你不便說,我理解,可我已問了,你又有何遮掩的必要?”
他在猜測的事,興許她早已篤定,只是不敢在言語間觸及罷了。
趙媽媽想的則是,自己懷疑數年卻沒膽子確定的事,興許他已篤定,的確再沒有欲蓋彌彰的必要。於是,她點頭,“有。魏閣老有兩房妾室,其中一位溫氏是太太的手帕交。至於魏夫人,祖籍金陵,與太太至多在蔣家碰過面,在世時與顧家女眷從無往來。”
“溫氏可還活著?是不是出自我外祖父比鄰而居的溫家?”
“活著。是。”
顧月霖話鋒又是一轉,“關乎竹園的兩幅圖,太太應該曾與你提及。”
“是。”
“我有些想不通了,她為何將那兩幅圖交給我?明擺著,這是她今時今日懊悔不疊之事。”
趙媽媽替蔣氏汗顏,“太太屢次嘗試找出玄機,更曾數次命周全成安另請高明破解,只是從未成事。”
交給顧月霖,蔣氏不過是存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最重要的是,若真找到寶物,顧月霖一定會及時告知蔣氏,全部交到她手裡。
蔣氏沒料到的是,幾日光景而已,變數頻出,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兒子對她起了疑心戒備,毫不手軟地拆她的臺,給她沒臉。
顧月霖當即想通這些,不以為意,“我只剩一個問題,鄺媽媽現今是何情形?”
“鄺媽媽比太太年長幾歲,嫁的那人早些年辭了差事,留了份休書,撇下她和兒子去了江南。前幾年鄺媽媽的兒媳婦進門,三年前生下一子。現今一家四口,日子過得不錯。”
“知道了。”顧月霖颳了刮眉骨,“你可有所求?”
“能不能容奴婢想一想?”趙媽媽只是來求個活路,再多的真沒敢奢望,但既然可以提要求,她就想改變一下處境。
“不急。”顧月霖端起已經冷卻的茶,慢條斯理地喝著。
趙媽媽思量再三,懇求道:“您能不能把奴婢調到廚房或是針線房?奴婢實在伺候不了太太了,今日她還說,親自請您把奴婢攆出去,奴婢離了竹園,再無去處。”
“新來的僕婦住正房的東西小院兒。你廚藝不錯,帶人把院子裡的小廚房水房收拾出來,逐步領內宅所需的食材過去,做內宅廚房的管事。”顧月霖溫聲道,“我料想著,日後用得上的時日不短,你斷不會有名無實。”
趙媽媽跪倒在地,誠心誠意地磕頭,“多謝少爺的大恩大德!”
“談不上,好生當差,凡事跟劉槐商量著來。”
“奴婢謹記,凡事聽從劉管事安排。”趙媽媽告辭時,很有種得了解脫的意思。
辛夷景天見她回了內宅,忙返回來,奉上一壺熱茶。
顧月霖與其說是冷靜到了極點,倒不如說根本沒有真實感,從頭到尾置身事外。
這是極難消化、面對的事。
而且,蔣氏生産之際,周全成安有心也無法介入。當年如果真如自己猜測,鄺媽媽才是關鍵。
他寫下鄺媽媽詳細住址,交給兩名心腹,“明日過去踩點兒,晚間等我彙合。”
“是。”
“沒事了,早點兒歇息。”
顧月霖獨坐良久,繼續看劉槐寫的單子。
香油一斤最低二十文到最高六十文五個價位,劉槐買的是三十四文的十五斤,四十文的十五斤;
鹽磚一斤十文,買入二百斤;鹽一斤七文,買入五百斤;
土堿一斤十文,買入一百斤;
花椒一斤五十文,買入二十斤;
胡椒一斤一百三十文,買入十斤;
川椒一斤八十文,買入二十斤;
茴香一斤三十文,買入五斤;
大蒜一斤十一文,買入二百斤;
幹姜一斤六十文,買入五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