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準推測出時疫症狀的可能微乎其微,卻可能留有前例的對症良方,以供後人參詳。
如果恩師不相信,要面臨的難關太多,不可能做到應災之餘準備防範時疫。現下吃了定心丸,便不妨全力嘗試,抓住每一個可能。
顧月霖徹夜未眠。
事實亦沒辜負他付出的精力。
這一次,走過粉刷過牆壁的穿廊,推開花梨木門,出現在他眼前的,是與上面書房格局相同的居室。
傢俱擺件樣樣俱全,透著內斂的精緻華貴。
顧月霖為之興奮的是,一個個偌大的樟木書櫃貼牆而立,鑲嵌著在如今少見而珍貴的玻璃,拭去玻璃上蒙著的塵土,可看到整齊排放的書籍卷宗。
只是,書櫃上落了鎖。
要是跟那位祖宗上這種火,顧月霖早吐血了。
他打量一番,走到北牆下的書桌前。
書桌上空無一物,裡側有一格格抽屜。
顧月霖取出帕子,擦拭桌面、座椅,落座後,逐一檢視抽屜裡放的東西。
左邊第一格抽屜,放著竹園上方、院外的堪輿圖、布陣圖,附有詳細的運用講解手劄;
第二格抽屜,放著下方密室全域性的堪輿圖、布陣圖,亦附有詳細的運用講解手劄。
這幾幅圖用最常見的手法繪制,一目瞭然。手劄仍是蔣昭親筆寫就,措辭淺顯易懂而精準無誤,找不到哪怕一個字的多餘。
至此,顧月霖真正成為竹園的主人——這是蔣昭不需點出的用意。
第三格抽屜裡面,是書房中各個書櫃的鑰匙,整整齊齊地放在三個篆有南、東、西標識的薄木盒子裡,綴著刻有一二三數字的小銅牌。
餘下的抽屜裡,隨意放著筆墨紙硯,大抵是離開時收起來的。
蔣昭何時來到這裡,又是何時離開?
懷著這種疑問,顧月霖拿著鑰匙走到書櫃前,手探出又收回。
他折回去,用心看了關乎地下兩幅圖,依照講解開啟下面居室的總樞紐。
重重通道連線的房間全部開啟,行走時不需再做耽擱。
顧月霖在相鄰的房間裡轉了一圈,找到兩個雞毛撣子、幾方帕子,仔仔細細地將書房陳設上的灰塵拭去,擦拭一番。
顧月霖擦淨手,將所有書櫃上的鎖開啟。
蔣昭的藏書種類可謂面面俱到,顧月霖能想到的都有對應的書籍,不曾涉獵不感興趣的學問著作也不少。
顧月霖要找的是醫書,也找到了。停留的時間已經很久,估摸著快天亮了,他強按下貪戀之情,選了幾冊醫書回到上面。
窗外,晨曦初綻。
早間,神采飛揚的顧月霖到正房請安用飯。
蔣氏明顯也是整夜未眠,形容與兒子完全相反,容顏憔悴,表情晦暗。
用過早飯,漱了口,蔣氏說:“內宅的人你也讓景天找吧,省得日後不放心。”
顧月霖笑笑地看她一眼,“行啊。橫豎您手裡堪用的人不少,譬如身手不錯的,譬如私自拆信的,譬如嘴巴一張就能多出親戚的。”
蔣氏面容僵住,侍立一旁的趙媽媽面露驚惶,後退了一小步。
顧月霖道:“他們服侍您多年,我無以為報,眼下能給的不過是一份清閑,再有什麼事,我不再煩勞他們。”語畢告辭回了外書房。
他覺出蹊蹺,母親給的不是解釋,反倒來這一出,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