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言簡意賅地說了昨日事情經過。
沈星予雙眼更加明亮,“妥了,接下來照昨日說好的辦,我這就去收拾那幫孫子!”飛身上馬後,晃一晃頸子,“你得犒勞我一幅親筆作的畫,過些日子我過來取,外帶蹭吃蹭喝,說不定還要蹭住。”
“樂意之至。”
“回見。”
沈星予一路策馬疾行,進城後與備好的人手彙合,直奔顧家。
二老爺正在跟三老爺、四老爺掰扯昨日的事。
三老爺說:“二哥,不是我說你,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會被個晚輩拿捏住?他哪兒有出面撐腰的親戚?交情好的同窗更是胡說八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勳貴子弟來家裡串過門?居然被他唬住了,說你什麼才好?”
二老爺擰了眉。
四老爺不贊同地搖搖頭,“京城的確有勳貴子弟在那間書院求學,出身好,又一心向學,這種人怎麼肯踏進顧家的門?看我們掐架的笑話不成?人家就算有心來,月霖也不會請。依我說,就該等明年鄉試放榜後再決定長房去留,著急來那麼一出實在多餘。”
“你少馬後炮!”三老爺瞪了四老爺一眼,“那小子越大越瞧不起我們,就算金榜題名,也斷不肯給我們半分好處。”
二老爺道:“可是老四說的也有在理之處,月霖若是顧著情面留在府中,到底是跟我們清算舊賬,還是光耀門楣,誰說得準?”
三老爺語氣加重:“算什麼舊賬?跟著再嫁的親娘過了多年又認祖歸宗的少見麼?文人的計較是我們能懂的?”
二老爺也沒好氣了,“你也說了,那是人家親娘又嫁了,長房情形跟那些一樣?”
這邊爭論著,有管事滿臉忐忑地進門來稟:“長興侯世子來見三位老爺,瞧著似乎來意不善。”
三兄弟心頭俱是突地一跳,難道那位世子爺就是顧月霖所說的同窗好友?
再不想見,也不敢失禮於那般貴客,三個人相形迎出去。
沈星予一掃先前的飛揚跳脫,神色冷峻,全無寒暄的耐心,“找個地方說話。”
三兄弟忙把他請到外書房。
落座後,沈星予開門見山:“顧家門裡的事,我和爹孃聽了不少,今兒是奉雙親之命走這一趟。哪個牛鼻子老道看的勞什子的風水?你們把他拎過來,我也瞧瞧他信口胡謅的嘴臉。”
“這……”二老爺緊張得搓著手,“那道人雲遊四方,行蹤不定……”
沈星予鳳眸微眯,“行蹤不定的人說的混賬話,你們深信不疑,該是頗有名望的。我有幸與兩位名揚四海的真人結緣,道家門裡數得上名號的都有耳聞,你們請的哪一位?”
現編都來不及,二老爺杵在原地囁嚅著。
沈星予睨著他,奚落道:“遇到了江湖騙子?哥兒仨的歲數加起來夠埋兩回了,這是缺心眼兒到了什麼地步?”
兄弟三個承認否認被騙都不行,又不敢張冠李戴,只有冒冷汗的份兒。
撇清關系之前,終歸是顧月霖的長輩,沈星予不好由著性子挖苦,指一指隨自己進門的四個人:“有兩位在順天府當差,另外兩位精於寫算。他們知道我的心思,今日留下來與你們商談,否則——”說著甩下一張狀紙,“我陪月霖到衙門告狀。”語畢步履如風出門去。
剛回來,家裡家外不少事等著,他真沒工夫在顧家磨煩。
顧月霖盤膝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問道:“娘,我記得您跟我提過蔣昭這名字,他是不是您的叔祖父?”
“是。”蔣氏邊做針線邊道,“蔣家曾因他榮極十數年,可惜的是他後來皈依道教,沒幾年客死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