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笙沒在中午見到蕭慕,見不到他時她心裡又開始不安起來,在山上四處轉悠了一陣,總算在後山一棵大香樟樹下找到他。
蕭慕靠著樹幹,那雙好看的眸子被眼皮遮住,胸口有輕微起伏,似乎是在打盹。
午後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擠下來,白泠泠撒了蕭慕一身,他一身淩厲似乎也在這暖陽下變得隨和,磨平了稜角。
綠蔭篩落的陽光,帶著陳年薰香的味道,光斑在青草地上流淌,一隻米白的,翅膀幹淨的蝴蝶落在他手臂上,翅膀撲扇,畫面十分美好。
鴉睫輕顫,沉睡的人從美夢中醒來,他呆呆望著停在手臂上的蝴蝶,臉上如同一張白紙般一片茫然,少年伸出手指,一觸蝴蝶便撲飛起來,扇動翅膀朝著太陽而去。
蕭慕凝眸望著蝴蝶,恍然若失,薛素笙目睹一切,心裡柔軟的陷地凹下去一塊。
隔著一陣風,他看見她了,連同久未到來的春天。
蕭慕耳邊響起方才聽到的傳音,系統,攻略,提示……
他斂起神色,靜靜等著薛素笙朝他走過來,眼底一閃而過的陰冷還是讓薛素笙抖了抖,怎麼感覺他有點古怪?
她才剛走到面前,蕭慕就突然蹦出一句話,突兀,而且嚇人。
“你說喜歡,是在騙我嗎?”
薛素笙後背起了一身冷汗,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是系統被發現了?可是系統不是類似於法則管理員這樣的存在嗎?會被小世界中的角色察覺到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蕭慕眼眸裡漸漸像結冰一樣凍起來,凝重的黑色包圍了倒映在其中的身影,薛素笙不敢賭,她彷彿聽到系統炸耳的警報聲喋喋不休,好不容易刷滿好感度,因為這種問題掉了也太冤枉了!
她許久沒出聲,蕭慕的臉變色,有失望和恨混著,他抿著唇,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青色的手筋鼓起,手心凝聚起青色的靈力,薛素笙急忙出聲:“喜歡!”
“我超級喜歡你!”
“是真的!”
她下意識逃避了騙這個問題,避重就輕回答他。
可蕭慕也許就是想要這個答案,他的臉色回轉,沉默片刻,夢囈一樣喃喃:“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像溺水求救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反複著這幾句話,慢慢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薛素笙看的心驚,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說完後只能沉默不語,良心有種被刺痛的感覺,我該告訴他真相嗎?
她頭一回産生這樣的想法。
但只是動搖一瞬,往事歷歷在目,她又堅定了自己的決心,我要回家,這裡再好也不是我的家,我在那裡生根發芽,有父母有朋友,我得回去!
兩人各懷心思站在原地相視無言,薛素笙強打起精神搜腸刮肚隨意聊了幾句,話題一結束便匆匆忙忙踩著草葉滑落的露水離開。
她的偽裝很爛,心虛昭然若揭,可蕭慕卻自顧自將這些話當了真。
“蘭時,真心是世上最難得的東西,不要輕易交出自己的心。”
他還是牙牙學語的孩童時,母親曾告訴過他,人間真心最假,不要輕信真心。
但如今,明知道她口中說的都是謊言,他卻還是禁不住想要去相信,相信那一句喜歡是真的。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力量,蕭慕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糾結,他只想要她陪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