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頸跳動的脈搏,她的血沾在他手上時,蕭慕覺得,那刻起他們骨血相連,是靠的最近的時候。
只是回憶起方才她口中軟綿綿的話,蕭慕就覺血脈僨張,不能自已。
佛說,一切皆虛妄,
佛說,萬般皆是空
佛說……
他聽不進去,也不想聽。
起心動念,驚動十方神煞。
如驚雷震鼓,那顆在胸腔沉寂已久的心錚錚跳起來,要沖破胸膛,他捂著胸口,又痛又癢,它跳的聲勢浩大,一點也不管主人的神思。
蕭慕感到煩躁,她醉了,說的就是醉話,醉話是不能信的,……真的嗎?
你喜歡她嗎?
他下意識就想否認,可心跳的又急又快,勢必要大聲宣告,你喜歡。
你喜歡她。
從很久很久的以前,相遇的那時,狐妖的廟裡,碧波木舟上,寒潭李林中,鏡妖客棧時,還有……絕崖之下。
你為她屢次抗命,為她橫生枝節,為她,甚至甘願墜入深不見底的深崖,你在乎她的看法,你在乎她的心。
蕭慕茫然,像抓瞎的盲人,平生第一次為此感到惱怒,他又突然沖動而煩躁,要是殺了她,會不會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捨得嗎?
他又問自己。
也許從本能地尋找她,倒在薛素笙房門前那一刻起,一切早就有了答案。
撥雲見日,雲開霧散,原來這就是喜歡。
他想,那我是喜歡她的。
她應該屬於我,她應該喜歡我,愛我,就是這樣的,這才是對的。
……
蕭慕踏出門,燈燭跳躍兩下,本側著身面朝裡的薛素笙翻過身來,那雙方才還睡意朦朧,醉意濃濃的眼睛一片清明,臉色也變得複雜。
她盯著門看了幾秒,沉默地捂住臉,一聲長長的嘆息從口中滑出,這下該怎麼辦呢?
這是全都亂套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薛素笙無聲哀嚎。
她閱遍各型別小說電視劇,對於各種套路深諳於心,蕭慕倒在房門口時她便有所懷疑,為何要來找她?還有比她更好的人選,比如——林清影。
可他就是來找她了,這之後種種行徑,她都看在眼裡,時刻的關注,一回頭總能看見他的身影,吃飯時她喜歡的菜總能第一時間進入她的碗裡,日日早晨起床都能看到山下糕餅店的紅棗糕——她記得那家店要起很早去排隊。
你也喜歡他嗎?
這是個毋庸置疑的答案,不論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鐘情,又或是天長日久,救命之恩,她喜歡的。
那幾句告白,是試探,也是真心話。
可再喜歡,薛素笙難過地想,她也是要回家的,等到回家那天,蕭慕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