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惹上什麼了,這幾年為什麼總遇上亂七八糟的事,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梅四英見狀,嘶了一聲,抖抖鬍子上前按住他手腕把脈。
“梅爺爺,他怎麼樣?”
“腹部胸口多處有傷,後背舊傷未愈又撕裂,靈力使用過度。”
他搖頭唉聲,薛素笙心一涼,難道沒救了?
“你也別著急,先去找些草藥過來,我盡力試試。”
梅四英拈拈胡須,薛素笙一聽,振奮起來,急忙按他所說去找草藥。
忙忙碌碌一晚上,她的房間燈火明亮,天邊翻起魚肚白,漸漸聚了些橘黃橙紅的雲,看來今日要下雨。
梅四英收拾東西出來,鶴薇堅決不讓薛素笙再跟蕭慕待在一個房間,薛素笙和她再三央求,還是梅老頭拉拉她袖子:“唉,小孩家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這孩子心好,也別駁了她一番好意。”
“可是……”
“我會自己注意的,師父,真的,一有事就放訊號!”
“你這孩子,唉。”
梅老頭趁機給薛素笙使了個眼色,拉著鶴薇走了,鶴薇還在絮叨,走的一步三回頭。
薛素笙關上門,房間裡血腥氣已被濃濃的藥草味代替,坐在床側,藥罐在火上煨著,噗通的泡泡漲起來,她時不時捏著蒲扇扇兩下,一晚沒睡,睏意上湧,捏著扇子靠在床邊就睡著了。
就不該多事的,困死了,她半夢半醒間咂咂嘴,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蕭慕在溫暖的房間中醒來,滿室藥香,身上蓋著棉的柔軟錦被,殘存小女兒家獨有的一點清香,鬼面被摘下放在枕旁,他恍惚以為自己又回到幻境中,一點清光落在鼻尖,他撐著身子緩緩起來。
薛素笙靠著床側,一手撐住半邊臉,蒲扇鬆鬆拽在手裡,鬢角出了汗,濡濕了衣領,眼下有道淡淡的青黑,看起來守了一夜未睡。
這樣的寧靜溫暖,令人心生眷戀。
像做了場美夢不願蘇醒,蕭慕抱起手上的被褥,貼近臉蹭蹭,讓柔軟的清香包圍著他,隨後彎起指節,碰到那同樣柔軟的臉。
指尖輕巧刮蹭過臉頰,感受到噴出的溫熱的鼻息,勾過那渦梨渦,些微緋色不消,像摸過爛熟的蘋果。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循著本能會跑來這裡,無極仙尊法力無邊,和他對撞上他就沒想過活著回來,關鍵時刻,他竟住了手,母親的遺骨最終沒保住,在巨力之下碎成了碎片。
破碎的瞬間,蕭慕聽到她喚自己,那一聲解脫般釋然又安心的嘆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一句話:
“活下去。”
他趁機逃了,沒有回魔域,放任本能帶自己去最安全的地方——有她在的地方。
在那場瘋狂而可怕的殺戮之下,在壓抑的血液間隙,他自深淵而來,窺見一隻純白的蝶在腥風血雨中頑強撲扇著翅膀,帶著與這世界截然不同,格格不入的純淨。
他像在暴風雨中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人,不論如何,都絕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