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樂觀,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給了自己一個理由也就不想了。
用過飯,薛素笙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和江司年說了一聲就出門去了,金陵城打聽訊息的地方很多,近來因仙門盛會更是三教九流皆有,她一邊逛一邊留神,順便見識了一下各種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仙門法器,仙丹,獸蛋等等。
打聽訊息這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薛素笙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兩眼冒著清澈愚蠢的光,一不小心就踩坑裡,被兩個身材豐滿的婦女擠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要她評理一番,這個說那個不好,拿多了她的糕餅,那個說她分明多稱了還叫她多出錢,直聽得她兩眼發昏,兩人說著說著眼睛繞到薛素笙白淨清秀的臉上,立時又變了個顏色。
她費勁力氣才擠著從二人中間脫出,兩個大娘還要拉她幫她做媒,嚇得她慌不擇路躲,一個老大爺看不過去,拉了她到背後對那兩人說:“人家姑娘要打聽訊息,你們且不要作弄她了。”
見那兩個婦女悻悻離去,她籲了口氣和大爺道謝,大爺告訴她:“你要打聽訊息,在這市井小巷裡亂找可不行,去那邊,那兒是本地最大的酒樓,訊息靈通著呢。”
薛素笙感激地道了謝,趕緊抬腿就往酒樓去,她擦了下額頭的汗,一手支在眉骨上,刺目陽光下酒樓的牌匾熠熠生輝:三泰酒樓。
這兩日人多,那酒樓也排起隊來,薛素笙抽抽鼻子,望著一眼看不到頭的隊伍心裡發涼,無聊到低頭弄著衣帶,一抬頭只見眼前人忽然呼啦啦全散開了。
她傻了眼,反應慢半拍跟著往旁邊站了一步,才站定,一道疾風迅疾貼著她的臉飛過去。
薛素笙:?
回過神只見一道身影點地,禦劍飛行而起,只餘一個黑點越來越遠,酒樓老闆氣勢洶洶跑出來指著那黑點破口大罵:“百曉生,格老子滴,你下次再來賒酒老子不打死你我不姓牛!”
人群指指點點半晌,原先的隊伍早就打亂了,薛素笙趁機渾水摸魚到前排,很快就被迎了進去。
不愧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樓,但見裡面金碧輝煌,巨大木樁組成舞臺,上有一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拍案說著故事。
薛素笙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小二自覺上了壺酒,她倒來嘗了一口,甜滋滋的還有果香,再看他人的,每人桌上的酒壺都不一樣。
正恰逢說書先生正在說那一出伏螭記,只聽他抑揚頓挫:“說是那伏螭之人,乃是當日天玄宗無極仙尊門下最得意門徒,姓蕭,單名一個嵐,聽說他是百年難得的奇才,一點就通,於修仙一道有極高天賦……”
一語剛好戳中薛素笙心事,她急忙豎起耳朵來仔細聽:“但說那日他除妖,正欲收服螭吻之際,忽而有一女子從天上來喝住他他與那女子戰了幾回,竟力不能敵!”
“你猜那人是誰?”
“誰啊?快說!別賣關子!”
他頓了頓,底下有聽客急了,催他快說,連薛素笙也緊張起來,說書先生緩緩氣,接著就聽他說:“那女子乃是妖族一王,是哪個妖族?傳說中與龍並列的羅剎鬼!”
他這話一出,全場嘩然,忽有一支毛筆飛下來,斜著翹掉一塊木板,眾人大驚,那說聲先生瞬間噤若寒蟬,喉結上下滾動,轉而陪著笑臉道:“諸位,我們換個故事,換個哈哈哈……”
底下聽客不滿,議論紛紛,薛素笙抬頭,只見一道極為眼熟的顏色飄過去,那不是天玄門的制服嗎?
這下她也反應過來,這說書先生是把人家的禁忌拿出來當故事說了,她汗顏,也真是心大,在人家地盤下拿天玄門派秘事當笑話說。
趁著這機會,她便假意要小解,四處竄來竄去,聽那些三教九流說關於天玄門的事,有人說,天玄門有四位長老,以梅柏松石為名,有人說,赫赫有名的林清影和商時序是梅長老和松長老弟子,有人說,梅與松長老素來不和。
原來林清影和商時序還有冤家這一層關系,到處聽了一耳朵,引得那服侍的小二對她頻頻相看,系統才慢悠悠蹦出一個提示:
「天玄門訊息33)已完成」
「請與明日到街巷角等待下一任務」
她揣著一肚子果酒出門,臉也醺起酡紅,走路都有點搖晃,後背卻總有一種強烈的被人注視的感覺,回頭去看卻總也找不到人。
好容易回了客棧,魏賀一見她就連忙央掌櫃的端碗醒酒湯來,等她喝下才讓她回房去休息。
江司年與魏賀對視一眼,無奈地攤攤手,這下頭疼了,誰能想到這麼乖巧的小師妹出門會玩的這麼瘋?難不成真是在門派裡憋壞了?
“晚幾日回去,大比完了再帶她出去轉轉吧。”
江司年收起空掉的湯碗。
碗邊緣一滴水落下,屋脊上的人翻身落地,如貓般輕巧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