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3)
付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說不上面前的人到底是壓迫力十足還是溫柔似水, 又可能二者皆有, 託著她的臉,讓人連避開的角度都沒有, 只能這麼聽之任之。
其實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但那是小時候, 她一心一意地把面前的人當作哥哥依靠,壓根不存在一分一毫多想的可能性。
晏琛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 表現出來的態度只像是一個完完全全寵愛妹妹的好哥哥,但或許也不止於這麼點。
男人的手帶著滾燙熾熱的溫度, 掌心燙,手指也燙, 一層薄薄的繭存在感極強,彷彿要配合著那股鋪天蓋地的吸引力逼得人節節敗退。
付岑不傻, 更不會覺察不到面前這人的魅力,只是關系太近, 她反而只是下意識地想縮頭過自己的。
“可,可能是沒注意吧。”
她嘴唇顫了顫,還是穩住嗓子, 開了口。
付岑終於找回思緒, 鎮定地伸過手,抹了抹臉, 擦的是被對方狠狠摩擦過的位置, 只當是順著對方的話行動。
晏琛也沒制止她的動作, 反而順著松開手, 又輕輕鬆鬆地直起身,看著她這邊慌慌張張地扯了張餐巾紙,自己也順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付岑又起身,藉著由頭,慌慌張張起身告辭去了洗手間,剛一進門,對著鏡子裡那張臉愣了愣神,就沒忍住掐了一把。
是看習慣了的五官,但耳根和脖子卻泛著紅。她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知道這個狀態意味著什麼,也知道自己這個心態和想法不對。
……這苗頭不應該出現。
付岑用水洗了把臉,怔怔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又做了一番心理工作,才又出了門,往客廳去。
晏琛還是那副翻著雜志的樣子,茶幾上擺著的東西也被人收好了,付岑站在沙發背後,停了一兩秒,才又慢慢走了過去,說是去廚房切一盤水果出來。
“不用。”晏琛長腿一伸,站了起來。
“我先走了,”他看了一眼時間,又走到付岑面前,看起來並沒有察覺到對方刻意後退,笑了笑,“再呆下去,你不知道要慌到什麼時候。”
慌。
這個字實在是太精準。
付岑心跳又空了一拍,隨後還是保持了鎮定的語調,另起了話題,說幫他去拿外套。
晏琛的話實在是含含糊糊,隔了層紗,想多想,想後退,都可以。慌的是他不說一聲就來造成了麻煩,還是別的什麼,千種解讀方式都只在於她個人。
但付岑又比誰都清楚,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了下來,自己如果冒出什麼不該有的念想和苗頭,麻煩只會多不會少。
她有些畏懼這些麻煩,哪怕僅僅是出於維持平靜的生活,和一些複雜關系的人保留有一定的距離,都一樣。
臨睡前,她望著天花板,沉沉地想了一會兒,翻來覆去,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好在工作並不輕松,付岑接下來忙活了一段時間,精力一分散,想的也就沒那麼鑽牛角尖了。只是晏琛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比較輕松,總是隔三岔五到她那裡晃一圈,從來也不空著手,來的多了,自然也就多了主人家準備的拖鞋,再多幾次,就又多了許多擺設,她想拒絕也沒辦法。
在外生活了一段時間,適應了生活節奏,除開時不時來吃飯的人外,也算是風平浪靜。
沒了鑽牛角尖的時間,付岑反而想得明白清晰了,對待來人的態度也一下自如了不少,再有些微妙的時候,也能大方坦蕩,四兩撥千斤就帶了過去。
晏琛看起來沒什麼反應,照舊是帶著東西來去,從容自若,對著她也一如既往。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自然也就習慣了。
下午下了班,付岑也沒有急著立刻離開公司,而是估計了一下時間,打算回趟付宅,順路拿走之前忘記的東西。
誰知道剛剛進門,就聽見裡面突然清脆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啪——”
聲音突兀,她換鞋的時候愣了愣,李媽在旁邊低著頭,看了她的神色,也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是一早就被支開了,不知道裡面的情況。
付岑緩了一下,輕手輕腳地往客廳走,人進了客廳,卻只看見兩個身影往樓上的書房走,好像是沒注意到她進了門。
兩個人的身形她都再熟悉不過,何況宅子的書房,一向只有對應的人會進。
付父在前面走著,晏琛就在後面跟著,她站在樓下,不明所以地看了一會兒,又往沙發那邊瞧了一眼,發現竟然是茶杯碎了,地上玻璃片片,還有不少水漬。付岑也沒有多猶豫,招呼著人把東西收拾了,自己也跟著幫了把手,長籲一口氣後,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書房的位置,若有所思。
……不知道這杯子是無意打碎的,還是別的情況。
付父和晏琛的關系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要說是有矛盾,那也絕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