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說得漂亮,隱隱地嘆了口氣。
這樣的人,只會興致盎然地看著人跟他一樣,陷入沉寂,甚至在思索之後,一併沉入黑色深海,絕不可能伸出援助之手。哪怕那點好奇心,也一定是因為這樣的心思,而不是所謂的擔心。
付岑這段時間也沒有徹底閑著,暗自調查了一些從前的事情,的確是發現溫家在當年她母親的心理醫生上做了些手腳,不僅如此,甚至很有可能是她母親自己主動聯系,想要藉助曾經家族的力量打聽一些訊息,反倒是被人直接利用,無數次地暗示引導她母親,表現出面上的支援和鼓勵,加上所謂的真相引導,自然而然地就能收獲到想要的結果。
她這些天又把晏琛當時調查的溫氏相關的資料翻了翻,只是覺得有些感嘆。
溫鶴南的成長過程實在是太過艱難,溫老爺子收養他,是因為他的父母在車禍中為了救溫老爺沒了命,只是收養了之後,大多采取的極度嚴苛的態度,嚴格教養居多,完全是按照接班人的條件培養,不像是親情,更像是對待一個必要的下屬。
資料裡的溫鶴南從小到大一直受到大家旁系暗暗的欺壓,只等堅持到溫老爺子去世後,她母親也去世後,接管了大部分的權力,才進行了還擊。
要想取得掌控權有多麼不容易,只看溫家人出於警惕對她母親做的事情就能看得出來。
溫鶴南想要成為勝利者,其中的腥風血雨難以徹底想象。
她之前還當對方是一位長輩,現在反而有些莫名的情緒。倒不是同情或者別的什麼,只是覺得他的性格也有了由來之處,否則也不會在那樣的大家庭成為勝利者。
但知道是一回事,接觸又是另外一回事。
付岑自從跟晏琛攤開了聊過天之後,對溫家的態度也終於確立了些。
她並不再想再過多地接觸她這個名義上的舅舅,哪怕是僅僅出於不再想回憶顯得苦澀痛苦的往事。
付岑輕輕地撥出口氣,面色不變。
她看見對面的溫鶴南微微眯了眯眼,臉上依舊是好像要繾綣出水的笑。
“沒什麼要事是沒必要聯系,這是人之常情。”
溫鶴南微微彎了彎眼睛,看起來善解人意。
這又是暗示她用完就扔。
付岑清楚明白,這只能假做不知道其中含意,微微笑了笑,也不出聲了。
只是兩方擦肩而過的時候,付岑微微避讓,卻避不了有人在她面前站定,輕飄飄地嘆息,像是十分惋惜。
“對長輩也能這樣不留情面,付小姐的確長進了。”
付岑沒有抬頭,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面不改色。
等溫氏一行人遠去了,她才嘆息了一聲,又往自己人那頭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實在巧合,付岑這頭跟著人開完會出來,因為想到還有些事需要回公司,索性跟大部隊告了辭,一個人提著膝上型電腦出來,又在門口正好撞見了人。
溫鶴南正跟這裡合作公司的人說著什麼,態度十分妥當,至少看著合作方是相當滿意他們的重視程度。
她頓了一下,剛想要等一下再出大廳,誰知道溫鶴南送走了人,眼睛微瞥,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又落了過來,彷彿對她站在那兒是意料之中。
“付小姐。”他又打了聲招呼,聲音溫和。
付岑愣了愣,知道躲不過,索性也直接坦然地過去了,跟著問了聲好。
溫鶴南對著她上下一打量,眼鏡遮住一些直白的光,略略轉身。旁邊立著的秘書早就練就了一身看他神色的本事,也立刻笑著招呼。
“付小姐要往哪裡去,順路的話可以載您一程。”
付岑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
“您都已經到這兒了,不過順手幫個忙,不礙事的。”
秘書目光沒有一絲猶豫,只是直接繼續道,態度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這肯定是他旁邊的人的意思。
溫鶴南想做的事情,難免就不會輕易放棄。
付岑幾番接觸,知道這個人的惡趣味和劣根性,也越是知道這種情況不能退縮,退縮了,反而會讓他趁勢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