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岑打量了他一眼,出於禮貌,也沒再多看,反倒是周楨若有若無地瞥過了一點兒目光,好像並不意外她會在這裡。
等付岑跟著專案組又在校方的各個辦公室會客室轉了一圈,走到教學樓下,剛巧碰見周楨手上夾了本書,好像是剛剛上完課,自若地在周圍人的目光中走了出來。
接下來正好沒什麼事兒,只等著一會兒學院內部的獎學金錶彰大會,付岑腳步頓了頓,跟人打了聲招呼,人也換了個方向,慢慢地轉悠。
第三次再次看見周楨的時候,付岑心裡是一點也不奇怪,她走的看起來漫無目的,實際大方向還是往研究室的方向走,琢磨的就是周楨一心投身研究的性格。
周楨在人群裡走的沉靜,好像走在一副黑白潑墨畫卷裡,周圍任何人都幹擾不了他,只能遠遠地駐足欣賞。周圍好幾個路過的男生女生都喊著周老師打了聲招呼,他也並不冷漠,而是點了點頭,遇見了熟悉的學生,甚至還會主動說一句話。
付岑隔了一段距離遠遠地看了一會兒,對這個還有些意外,畢竟學生時代的這人在學校裡基本等於傳說,從不怎麼主動親近人,換成現在流行的說法,大概就是那種只可遠觀的高冷男神,每一分每一秒都只能在他自己的把控裡,別人想參與也會下意識琢磨一下。
等人走得近了些,她才意識到對方這是也瞧見了她,走過來的時候相當自然,面上也看不出一絲猶豫。
“付岑。”
他的聲音響在涼涼的風裡,語調依舊沒有什麼波動,叫了聲她的名字。
坦白來說,周楨實在是太過自然了,以至於剛才打過招呼的幾個學生好奇地投過目光,眼前男人也依舊是淡然從容的模樣。
付岑站在原地,人愣了愣:“周教授。”
周楨目光一轉,四下望了望,又看著她淡淡開口:“迷路了?”
還是一樣的直白坦率,直截了當的作風。
付岑搖了搖頭:“一會兒才有事情,隨便轉轉。”
她彎彎眼睛:“我大學時期不是在國內度過的,想到處看看,希望周教授別介意。”
周楨瞧著面前人的笑容,也挺平靜,嗯了一聲。
其實仔細想想,他對眼前的女孩說熟悉不算,但是說陌生也不算。
周楨目光沉了沉。
他們倆相識是因為一次鋼琴比賽,當時的付岑人縮在角落裡坐著,一副緊張得不得了的樣子,他正巧拿著水看的清楚,隱約對這個學校裡還算有名的女生有些印象。
既然是同學,那幫忙也算不上突兀,他一向考慮事情直接,當時也沒多想,就走過去說了一句話。只是周楨也知道自己實在不是那種擅長做心理工作的人,所以說了幾句之後,覺得還不如行動,看少女緊張地咬了咬嘴唇,幹脆就把手裡的礦泉水遞了過去。
而如果只是停留在這兒,那頂多也只算是一面之緣。
周楨想著,目光微微從對方的手掃過,忽然道:“你現在還練琴嗎?”
他這話實在是有些突然,話題也過於跳躍。
但付岑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對眼前人的印象也有了些變化,高中時候她心裡還藏著點兒不能言說的秘密,所以連看人好像都是自下而上,看的是虛無縹緲的一個人,接觸很少,連靠近的勇氣都稀薄得可憐。
現在來看,才發覺周楨不喜歡遮掩,也不喜歡多拐彎浪費時間,與其說是行事高冷,不如說是不愛說話,做事又十分直接,所以才會有了上次那個所謂的金主之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把在場的人都驚在了原地。
付岑光是想著就沒忍住,勾起嘴角搖了搖頭,也很坦誠,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能提的。
“沒有了。”她擺了擺手。
周楨聽完,又嗯了一聲,似乎是看著她想了些什麼,才道:“去不去辦公室?”
他擺出的原因也挺有說服力:“外面太冷。”
依舊言簡意賅,顯然是不想耽誤些什麼時間。
付岑微微一愣,餘光微微瞥過不停投過來打量眼神的幾個學生,也很果斷,當即就笑著說了聲好。
他們倆慢慢朝著研究室的方向走,周楨的個人辦公室就在隔了一層的樓上。付岑跟著走了進去,進了樓才覺得周楨說的也不算沒道理,室內的確溫度要高太多,她剛剛那個揉了揉凍得有些發紅得鼻頭,對方就立刻妥帖地遞過來了一杯熱水。
付岑愣了愣,才笑著抬頭,接了過來。
“以前好像也有過這樣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她面對眼前的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付岑手捧著水杯,試著汲取更多溫度,以說笑的語氣開口,同學之間回憶往事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