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時候還是個胖乎乎的青春期少女,年少沒經歷過什麼事情,家裡遭遇變故,已經把她的精力去了一半。她曾經把她對周楨的回憶和好感都寫在了日記裡,最抑制不住少女心動的時候,甚至還破罐子破摔,寫了封情書,只是這些東西都被好好地封存在書包底層夾著,到了這時候,更是早就拋在了腦後。
“……你手怎麼了?”
夢裡的傅平生也回到了少年時期,五官精緻,漂亮得攝人魂魄,這時候卻鼓起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鉗住,生怕她逃開。
手肘上一大塊烏青極其顯眼。
付岑被問得心跳停了一瞬,含含糊糊:“從樓梯上摔了一下,不礙事。”
傅平生冷笑一聲:“……不說?”
他脾氣直接,也懶得多跟人廢話。
付岑微微屏息,忽然低下了頭,眼前一片模糊:“你別問了,真的是我自己摔的。”
她喃喃地道,整個人好像突然脫了力,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一片濕潤。
傅平生要準備藝考,還有許多額外的課要上。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一時興起,但她從小看著這個人,也知道他難得找到什麼自己主動想做的事情,這樣關鍵的時候,她不想看著這人因為自己的事耽誤。
何況家裡許多隱秘的事情,她也難以說出口。
付岑閉了閉眼,矜貴的少年嘖了一聲,被電話催促著要去上課,只能惡狠狠地盯著她,說是等他回來再談。
“……好。”
她含糊地應著,笑得比哭還難看,感覺自己臉頰上的淚痕被對方粗魯地擦了擦,目送著人遠走了,付岑才敢繼續默默流了會兒眼淚。
這樣下去不行。
晏琛哥哥入了伍,傅平生有自己的事情,她必須都得學會自己處理。
付岑擦了擦眼睛,又撥出一口氣,安靜地回了教室。
周圍人目光探尋,她也只能閉了眼睛當聽不見,晚上回了家,宅子裡一片漆黑,她去了母親房間呆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上又是一片紅腫,付岑好不容易把人給看顧睡著了,才又默默地回了房間,翻來覆去地流眼淚,流得眼睛都麻木了,才爬起來,上網搜尋了一下母親的症狀。
不能這樣下去。
她握住自己發抖的手,盡量忽略手臂上刺啦啦的疼痛。
傷人總比母親傷害自己好。付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一邊掉眼淚,一邊顫抖地挪動著滑鼠。
她預計著母親這樣的情況是心理疾病,每天都穿著外套隱藏自己手臂上的傷,卻沒想到後來醫生過來,直接就把人給徹底帶走了,等再見到人的時候,母親早就已經瘦脫了相,甚至連看見她都神色恍惚,好像分不出誰是誰。
漂亮優雅好像徹底離開了眼前的人。
【——線索切換中】
付岑內心顫動,剛要出聲,耳邊又是一聲提示音,眼前就隨著陷入了一片漆黑,再醒來時,場景又發生了徹徹底底變換。
距離事情剛剛發生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她恍惚了一下,愣神過後,才意識到自己站在教室門口,滿心是絕望和麻木,好像連一個表情都做不出來。她想默默地進門,可一進去,就覺察到了周圍人奇奇怪怪的眼神。
一向要好的女生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跑,一直到陽臺,才咬了嘴唇,好像很為難的樣子:“……付岑,你,你喜歡周楨啊?不過也不至於到學校公告欄去告白吧?”
“他人不在學校,在參加什麼競賽,你這時候去貼情書告白,也沒用啊……何況還有老師……”
——什麼都聽不見了。
她想,是不是自己太矯情了,所以才會覺得這麼點事情,都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