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她聽說過,也算是當地做商業比較成功的家族,以前還跟付家有過生意上的往來,就是不知道今天打的這個張老三是不是這個張家的。
付岑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一開始也沒打算瞞著,只是她自己想著船到橋頭自然直,何況情況緊急,自己得安全為上,她總不能真讓登徒子得了手。
晏琛聽到這話,嗤笑一聲,聲音低低地從鼻腔溢位來:“……張家那個開娛樂公司的?”
他的笑聲低緩,好像是遇見了什麼覺得有趣的事情,看了眼前面的紅燈,餘光瞥她。
“我抽支煙,介意嗎?”
付岑抿抿嘴唇:“隨你。”
她的面色平靜,外面燈光隱隱綽綽,投進窗戶裡,把精緻秀麗的面龐顯得清清楚楚,下巴都是玲瓏小巧的,好像十分脆弱,不再是記憶裡糯糯軟軟的小包子樣。
晏琛又從鼻音裡哼出一聲,似笑非笑,扯了扯薄唇:“算了。”
臨到下車,兄妹倆一前一後,從兩邊分開開了門。
大宅門前亮了兩盞燈,陶叔說了聲少爺小姐慢走,就獨自一個人開著車緩緩往車庫去。
晏琛是軍隊出身,走路時脊背也成一條挺拔的直線。長腿一邁,步子跨的極大,哪怕付岑本身個子不算矮,也要小跑才能跟的上。
她默默地跟著,到了門口,只聽見前面忽然又道:“張老三的事兒你別管了,他人慫的很,知道惹了付家的人,估計自己就先嚇萎了。”
話裡話外,都顯得相當看不上張家那人,輕巧散漫,偏偏又冷硬淩厲似刀。
付岑愣了愣,這回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宅子裡燈火通明,付岑換了拖鞋,晏琛又轉頭,吩咐保姆煮一碗解酒湯,自己則把外套一脫,往衣服夾子上一掛,倒三角的好身材顯露無疑。
越跟著往裡面走,就越能聽清楚客廳裡的嬉鬧聲。
有小孩兒打打鬧鬧的撒嬌,付岑光是聽著,就覺得心揪了一下,好像有人朝著平靜的湖面丟了塊石子兒,又很快平穩了下來。
晏琛回頭看了她一眼,沒多說,只是領在前面進去了。
“付叔,媽。”
不知道是不是性格所致,他好像連打招呼的聲音也是平靜無波的。
付岑斂了神色,跟在後面悶聲不語。
她中午到的時候,付宅裡一個付家人沒有。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當時有,好歹還有個同學會的藉口擺著,現在倒是她想見的不想見的都齊了,怎麼著也得面對。
自己的這道坎總得邁過去,沒人能幫。
付岑心裡苦笑,摸了摸手腕上的傷痕。
“啊,阿琛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優雅婦人目光掃到門邊,看清了前面的人,便立刻站了起來,眼神裡滿是驚喜,旁邊的小孩兒吵吵鬧鬧的,一會兒喊爸爸,一會兒喊媽媽,正鬧著要吃糖。付父在旁邊拿了個膝上型電腦,應該是正在看新聞,臉上輕輕鬆鬆的,笑著應聲。
付岑站在晏琛背後,隔著一道距離,只覺得自己跟這個場景好像離的很遠,忽然心裡一酸。
她很久沒有看到父親這副樣子了,母親去世的前些年裡,她只記得付母歇斯底裡,付父沉默不語,兩個人好像裂痕極深,全然不見了自己小時候記憶裡的恩愛。
讀書的時候不知道許了多少個希望他們重歸於好的願望,後來人大了,反而知道感情的裂痕是最沒有辦法彌補的。
傷得深了,神仙難救。
付岑低頭,睫毛撲扇,深深地吸了口氣。
晏琛目光微微低轉,看的清楚分明。
“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你都好些天沒回家了……今天忙不忙啊,要不要媽給你做點東西……啊!”
關心的話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低呼。
婦人一把抱起小孩兒迎了上來,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兒子後面還站了個人。她只是一看付岑的臉,就呆在了原地,僵硬了半天才找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