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彪緊追在後,嘻笑道:“小娘子,這鐘離老人偌大年紀,還能庇護你幾時?不如早早跟了我。”
他趕上五兒,便要拉扯她衣衫:“你先做了我房中人,佔個好位置,扈小姐便是做了我的正妻,也得禮讓你三分!”
遠處傳來鐘離老人的叫喊:“三官人,我這孫女兒膽小,切莫驚嚇了她!”
又有許多聲音參雜其中,顯然是那些軍漢阻住了鐘離老人,不叫他進來相救。
院中有一口水井,正在草房窗外。
那五兒直奔水井旁,扶著井沿站定,邊咳嗽,邊叫道:“莫,莫再追我,咳咳!否則我就跳下去了!”
石秀躲在草堆裡,見她嬌弱的身軀顫抖不止,語氣卻是堅定有力。
鐘離老人在祝家莊雖是外姓,卻也世居於此,倘若就此逼死他的孫女,只怕將來難以服眾。
祝彪後退一步,舉手笑道:“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我這般少年英俊的少莊主,還配不上你一個來歷不明的病秧子麼?”
“你爺爺生計本就艱難,哪裡有閑錢替你養病求藥,不若跟著我,便是拿人參當菜也吃得起。”
五兒依然顫抖不止,在咳嗽聲中道:“我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兒,三相公莫逼我!”
祝彪放下手,笑道:“好,不逼你!我給你拿了三套絲綢衣裙,你且去看看好不好看?”
五兒扶著井沿,一語不發,只是咳嗽。
祝彪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道:“祝家莊與梁山泊大戰在即,我接下來必然要面對血戰,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心疼麼?”
五兒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祝彪嘆了口氣,只得離去。
石秀見那五兒又站了片刻,聽得外間無人,才身子一軟,癱倒在井邊。
這樣柔弱的女子,能與那樣彪悍的權勢少年周旋這許久,當真不凡。
石秀顧不得躲藏,忙跳出去,扶住她軟軟的身子,低聲道:“鐘離小姐,鐘離小姐!”
五兒長睫輕顫,急喘著氣道:“莫叫我小姐,我從來不是小姐。”
石秀雖不明白話中含義,心下仍是莫名一震。
見她越喘越急,蒼白的小臉憋得通紅,石秀手足無措道:“小姐,小姐你怎麼樣?”
慌亂間,鐘離老人奔進來,手中拿著一個小瓷瓶,遞給五兒道:“快,給她嗅裡面的藥。”
石秀忙扶住她面頰,將那小瓷瓶遞在她鼻邊。
五兒對著小瓷瓶深吸一口氣,方緩過一口氣來,紅撲撲的面頰漸漸回歸蒼白,微留下一點兒若有還無的紅暈。
石秀站起身,看著鐘離老人扶著五兒進了屋子,門簾在他們身後飄蕩七下,才歸於平靜。
微風吹拂,他方才扶過五兒面頰的兩個手指,忽然泛起一陣灼熱,彷彿被火爐燙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