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詩與花,刀與劍
二月, 草長鶯飛,八百裡樑上,山樹掛上嫩葉,水泊泛起碧波。
梨花樹下, 鋪著鵝黃粗布床單, 迎春靠樹坐著, 小糖心趴在草地上, 聽母親的指示一個個摸出黑子、白子, 歪歪斜斜擺在白玉棋盤上。
擺得對了, 被母親誇一句, 小糖心就驕傲地笑出一對小酒窩。
楊巧兒捧著一隻蝴蝶紙鳶, 顛著小腳丫跑遠。
鴛鴦小心翼翼地跟著女兒放線。
香菱與晴雯坐在一起做針線, 嘀嘀咕咕說著私房話。
聽清香菱的低語, 晴雯驚訝地挑起柳眉:“你和魯大師分房睡覺?這算什麼夫妻!”
香菱一本正經地道:“我們的夫妻名分是心裡的, 每夜聽他在外間榻上的呼嚕聲, 我的夢就分外地安寧。”
晴雯笑道:“照說,你前世也是嫁過人的人, 對這夫妻間的事怎麼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呢?”
她看了眼一丈之遙的迎春和小糖心, 壓低聲音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和武二哥成親這麼久, 幾乎夜夜都沒有間斷過,他一進門就要先抱起我……”
香菱低呼一聲, 握住了臉:“不要說了, 羞不羞!”
“夫妻人倫大事, 為何要羞?!”晴雯翻了個白眼, “你跟著唸佛念傻了,嫁了漢子還要孤床冷枕。”
香菱把臉捂得更緊了, 眼睫毛撲簌簌撓著手心。
林沖與楊志一處練完槍,有說有笑地走了來。
楊巧兒將手中紙鳶丟在地上,撅起小嘴,跺著腳向父親撒嬌:“爹爹,這個鳥兒不好,飛不高!”
楊志哈哈一笑,將紙鳶撿起來,捋直了線,讓女兒雙手拿好,將她舉在肩上,回頭向鴛鴦笑道:“放線吧!”
鴛鴦手中線圈呼啦啦地轉,楊志揹著楊巧兒風一般地跑,蝴蝶紙鳶從楊巧兒手中脫出,小鳥兒一般展翅飛向藍天。
楊巧兒歡喜地拍著小手大笑。
楊志馱著她,像小鳥兒一般飛著去追紙鳶。
小糖心看得眼饞,顧不得幫母親擺棋子,晃晃悠悠跑過去抱住林沖的腿,一疊聲地嚷著要飛高高。
林沖自然立即滿足女兒的心願,將小糖心馱在背上,邁開一雙長腿,飛奔過去追楊志。
山坡陡峭,兩位好漢先還控制腳步,待並駕齊驅,忽想起方才較量槍法的不分勝負,好勝心再起,立時你追我趕,健步如飛,比起了腳力。
鴛鴦忙收風箏的線,想要限制他們的腳步。
但兩人已完全忘了追紙鳶的初衷,一溜煙兒越過紙鳶,看都沒看一眼,馱著女兒就跑得沒了蹤影。
只有孩子們的歡笑聲還回蕩在山谷。
迎春丟下棋譜,趕上去對著虛空喊:“慢著點兒,別摔了!”
晴雯放下手中活計,手托腮,嘆道:“若是武二哥做了父親,不知會是何種模樣?”
香菱悠然出神,若想要孩子,就得夫妻同房。
魯大師做父親什麼樣她能想象得出,帶著粗獷的赤誠的親暱,將孩子小小一團託在手裡,笑聲朗朗地走來走去。
但他同房什麼樣,她完全無法想象。
喘著氣的,掛著汗珠的,精赤著魁梧身子的……
春風暖洋洋地拂過山崗,吹得香菱小臉兒紅撲撲的。
唉,不想了,怪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