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閉眼凝神,呼吸聲都收了起來,一顆心跳得震天響。
她不明緣由重活一世,還沒認真活過一天,豈能輕易葬送?況且,她還沒救得武松呢。
只聽其中一人道:“相公,這武松既然真有些本事,何不將他認真收攏了?”
“收攏武松?哼!”張都監冷哼一聲:“他肯像蔣門神那般欺行霸市,替我收斂錢財;還是不分青紅皂白,替我做個打手?”
“要收服這樣一尊大佛,還得我每日做戲,擺出大善人、大清官嘴臉,累不累啊!”
他搖搖頭,負手走過柱子。
親隨們連連附和,跟著罵武松不識抬舉,彷彿方才當面恭維武松大英雄的不是他們一般。
真不要臉!
晴雯氣得牙癢,忍不住呼吸重了些。
走在後面的一人立刻警覺了:“誰?!”
眾人都呼喝起來,張都監也轉回來:“什麼事?”
長廊內外靜悄悄的,唯有秋蟲低鳴之聲。
張都監不耐煩起來:“到底什麼事?”
眾人不敢惹得他發怒,忙道:“無事,草裡跳過一隻螞蚱而已!”
張都監笑道:“秋後的螞蚱,隨他蹦噠去吧!”
眾人跟著大笑,簇擁著張都監去了。
待他們身影不見,晴雯才重重出了口氣,也不敢走廊下,只沿著草叢灌木後面快步走過這一段路,躲躲閃閃,好一會兒才到了武松門前。
門是虛掩著的,晴雯正要伸手敲門,不遠處忽有人說話。
晴雯顧不得矜持,推門閃身走了進去。
一隻鐵鑄般的手掌扼住了她的脖子,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誰?”
晴雯眼前發黑,呼吸困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悶咳,雙手在那鐵臂上亂抓。
武松覺出手下人香軟異常,忙撤了手,月下看時,柳眉蹙作遠山,芙蓉面龐染了紅霞,正是那日廊下見過的女子。
此地是男子住的外院,一個女子孤身摸了進來......
武松忽想到了潘金蓮那半杯殘酒,心下一陣憎惡,冷聲道:“你若是走錯了路,就快些回去,否則武松要抓你去見恩相了!”
晴雯好容易喘勻了氣,聽得此言,也冷笑道:“我還當打虎英雄武松是多麼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也是個識人不清,認賊人做恩人的糊塗人!”
“你說什麼?”武松提起缽大的拳頭,怒道,“武二向來不打女人,你若再胡說,這拳頭可就顧不得男女了!”
晴雯道:“我問你,你可是醉打了蔣門神?”
武松道:“是又如何?”
晴雯道:“那蔣門神是專替張團練在快活林斂財的,張團練與張都監狼狽為奸,如今你打走了蔣門神,斷了二張的財路,他們為何要奉你為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