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正是個義氣為重的人,否則也不會舍下好好的安穩富足生活,被拱火得犯下劫生辰綱的生死大罪。
他與吳用、公孫勝、阮氏兄弟、劉唐上了梁山,林沖盛情款待,自願讓出寨主之位,並道:
“小可原是個被逼得無路的人,幸得柴大官人資助,才得以在這水泊安身,才德本不足以服眾,不過是替柴大官人暫看管一二而已。”
晁蓋聽得梁山竟是柴進的産業,愈發不好佔寨主之位,與林沖一再推讓。
鳳姐趁機派心腹莊客去梁山上,送了一封柴進早已寫下的書信,請晁蓋不要客氣,與林沖共領寨主之位。
晁蓋見柴進這般大度,心悅誠服,不再推拒,自此更將柴進看作生死弟兄。
梁山之事暫且告一段落,炎日漸漸褪去熱度,進入秋高氣爽的季節,又一日日變得寒涼。
迎春生了一個女兒,她身子根骨弱,生了孩子後一直斷斷續續地躺在床上休養。
孩子由平兒帶著奶孃照顧,偶爾鳳姐也會接過去養幾天。
妻女病的病弱的弱,林沖不敢輕易搬動她們,仍繼續留在柴家莊上,自己改裝打扮下山來探望。
小小的女兒粉妝玉琢,讓豹子頭的一顆心化作了軟軟的棉糖,輕輕捧在手心裡,恨不得一世也不走了。
聽他管女兒叫“小糖心”,迎春躺在床上,笑道:“瞧你這個做爹的,給女兒起的名字黏黏糊糊的。”
林沖捧著女兒,走至床邊,湊過去給妻子看:“我是個粗人,你看她可不是個小糖心嗎?”
小嬰兒眨著一雙黝黑的大眼睛,看看爹爹,看看娘親,眼睛一彎,甜甜地笑了。
迎春的心也化了,笑道:“好!小名就叫小糖心,等長大些再正經起個好的。”
夫妻倆抱著小糖心,歡喜不盡,好容易哄得女兒睡了,夫妻倆又說了好一會兒悄悄話。
待迎春也睏倦睡去,林沖嘆了口氣,深深地再看一眼妻女,整理衣衫,戴上氈笠兒,默默出了柴家莊。
他還是被緝捕的逃犯,絕不能將危險帶給心頭的這兩個至寶。
出了莊門,林沖盡揀小路走,行過一處小楓樹林,林子裡忽跳出個人來,低喝道:“林教頭,我等候多時了!”
林沖大吃一驚,不敢答話,抽出隨身樸刀,劈面便砍了過去。
那人後退跳開,叫道:“做什麼......”
喊到一半,他眼珠一轉,也閉口不言,提起哨棒就迎了上來。
林沖所持樸刀鋼利,來往數招將哨棒劈做兩棒。
那人大喝一聲:“好!”丟了兩半哨棒,揮動一雙鐵拳,凜然無畏樸刀之威,刷刷迎了上來。
林沖看出他是練家子,奈何一寸長一寸強,那人雖藉著樹木叢林來往閃避,三十個回合後還是被樸刀逼得練練後退,衣衫也劃破了數處。
那人並不懼怕,哈哈笑道:“素來聽聞林二哥槍法當世一流,不想刀法也這般精湛!”
斑駁月光下,林沖凝神望去,但見那人凜凜一軀,相貌堂堂,眼似寒星,眉如渾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