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吳夫人急道:“快,拿去給伯符服下!”
大喬忙去倒水,小吳夫人讓人扶起孫策,湘雲將金丹放至孫策唇邊,黛玉暗暗拈指,那金丹閃了一閃,消失不見了。
眾人皆驚,回望黛玉。
黛玉笑道:“此仙家丹藥,服法自然與眾不同。”
眾人鬆了口氣,兩位吳夫人請黛玉到堂上說話,大喬守著孫策。
湘雲剛按著黛玉在榻前坐下,大喬已命人來報喜,孫策醒了。
吳夫人等過去看了,孫策神智清除,甚至坐起身吃了一碗飯,喝了兩碗湯。
孫家人歡天喜地擺設宴席,又派人去傳鼓樂,找陪客,要大張旗鼓地宴請黛玉,為女神仙揚名。
黛玉微微蹙眉,向湘雲搖搖頭。
她的道場在峨眉山,信民多在巴蜀一帶,若在江東這般張揚,只怕會招致本地神仙不滿,徒惹是非。
況且,孫策是本代關鍵人物,改變他的命格,不宜如此招搖。
湘雲雖不知其中的利害,但與黛玉相識已久,知道這位林姐姐素來不愛這般排場交際,便悄悄告訴吳夫人,追回請柬,退了鼓樂,只擺了家宴。
又交待家中人,對外一致只說黛玉是一位神醫,並不向外宣揚她的其他神通。
宴席結束,湘雲拉著黛玉到自家安歇。
周瑜外出未歸,湘雲讓人在書房另外給夫君佈置了床榻,攜黛玉同床共榻,敘說別後之語。
窗外月光流銀,姐妹倆並肩靠在床頭。
湘雲眼圈微紅,握著黛玉的手道:“林姐姐,你還記得嗎?當年在瀟湘館,咱們也常這般聯床夜話。”
“瀟湘館,大觀園!”黛玉輕嘆一聲,“歲月流轉,皆恍若夢中。”
“二哥哥呢?”湘雲抬眸看她,“你們當年那樣要好,也如一場夢嗎?”
黛玉嘆道:“那不是夢,而是一場因還淚而起的孽緣。”
“我蒙受他灌溉之恩,便以一世的眼淚還他。”
湘雲坐起身,有些替寶玉抱不平起來:“可那一世,他那般護你、懂你、寵你,這些情誼便不算數嗎?”
“當然算數,”黛玉望著窗外月,幽幽道,“我們是一世的知己,一世的兄妹,一世的回憶。”
想起衛若蘭,湘雲心有慼慼焉,霎時理解了黛玉。
她靠回枕上,挨著黛玉肩頭,嘆道:“你說得對,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昨日生。”
她低聲道:“你香消玉殞後,我嫁的衛公子也去了,賈王史薛都被抄了家,家裡人被殺的殺,賣的賣,高樓塌,宴席散,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幹淨。”
黛玉攬住她的肩頭,柔聲道:“你們受苦了。”
“苦是苦的,”湘雲眸中含淚,唇角卻仍帶著笑,“不過也得感謝這些苦,不然那一輩子還不會這麼厚重有趣呢!”
她說起抄家後的生活,談到苦楚之處,自己先哈哈大笑,眼圈兒卻越來越紅。
黛玉靜靜聽完,才正色道:“雲兒,你該感謝的不是苦,苦就是苦,從來沒什麼好感謝的。該謝謝的,是心胸豁達、堅韌不拔,且能苦中作樂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