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語氣中難得有了兩分吞吐:“所以,我為夫人假擬了個身份……”
原來,他已提前安排好了,箭在弦上才來與自己商議。
寶釵感動之餘,隱約也有些不悅。
“我只給主公一人說過,”諸葛亮忙解釋道:“而且,並非我有意隱瞞你聲名,不過是世情如此,無法揭示夫人本來身份……”
寶釵止住他,柔聲笑道:“我明白的,不知夫君給我找了什麼身份?”
“我的故友黃嶽,近日有病在身,來樊城求醫療養。”
諸葛亮握住她的手:“你不需要每日去辦公,只讓糜竺他們有緊急事務來問你就是了,平日還是多在家裡靜養。”
“也不需要有太大壓力,日常事務糜竺他們都應付得來。”
寶釵點頭,抿嘴笑道:“放心,有了夫君這些日子的耳提面命,我雖做不到開疆拓土,幫著應個急應該是沒問題的。”
諸葛亮摩挲著妻子的手指,語氣中帶著歉意:“你如今有孕在身,我不僅離你而去,還要累你受案牘勞形。”
寶釵笑道:“嫁給你時,我就有了覺悟,放心去吧!”
待諸葛亮起身,她也下了床,找了套諸葛亮的淡藍色文士服,飛針走線收束腰身,折起過長的袖子與下擺。
用清水洗面,她特意敷上一些顯得面色慘白的粉,然後從梳妝臺上拿過眉筆,將眉毛描成劍眉,頭發全部挽作發髻,裹上逍遙巾。
不到兩刻鐘,一位翩翩俊秀文士出現在諸葛亮面前,拱手為禮:“兄長!”
諸葛亮滿眼驚豔,拉住她手,嘆道:“嘗聞江東周郎是一位難得的美男子,想來是江東百姓未見君耳!”
寶釵以扇掩面,笑道:“夫君之美我者,愛我也!”
兩人相視而笑,吃過早飯,攜手上了馬車,一同前往樊城府所。
昨日,諸葛亮已和劉備說過,為他舉薦一位智謀在臥龍鳳雛之上的智者。
劉備大喜,一大早就沐浴焚香,等在轅門之外。
遠遠瞧見諸葛府的馬車駛來,劉皇叔滿面喜悅,迎上前去。
卻見諸葛亮下了馬車,小心翼翼地扶出一位有病弱之態的年輕公子。
劉備是人格魅力滿分的主公,心下不過驚訝一瞬,已親熱地走上前,要親手攙扶這位智謀之士下車。
諸葛亮不著痕跡地將自家主公與自家夫人擋開,獨自扶夫人下車,然後鄭重其事地介紹道:“主公,這位便是黃先生,亮在其前也曾是手下敗將哩。”
他說的是平日下棋對弈,並不算假話。
劉備愈發現出敬意,躬身行禮道:“備久仰先生大名,望先生不吝賜教。”
這句“久仰大名”純純假話,卻被劉皇叔說的誠意十足。
寶釵忙回禮:“山野閑人,才疏學淺,有勞明公下問,慚愧慚愧,咳咳!”
她有病弱設定,須得時時咳兩聲。
劉備聽到,又要上前攙扶:“先生不顧病體前來,備感激不盡,請先生入內歇息。”
諸葛亮忙道:“主公,黃賢弟的病恐會傳染,我來就行了。”
為了避免劉備再施展親和力,他一手挽住夫人,一手挽住主公,不由分說推著劉備向前。
劉備對他是信任慣了的,便隔著軍師繼續向“黃先生”說些推崇之語。
三人走進大門,又有糜竺、簡雍等一眾謀士迎上來,排場十足。
除了年少時在學業堂,寶釵還是第一次堂而皇之走在男子中間,心下十二分的不自在。
她悄悄看向諸葛亮,除了擋掉一切肢體接觸外,夫君全程坦然自若,笑看她眾星捧月,與眾人寒暄,偶爾起些穿針引線的作用。
大堂之上,劉備已擺了宴席,請寶釵坐在他左手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