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呆在偏房裡,照著寶釵列的單子讀書寫字,就是坐在後院,淘弄胭脂,編制竹椅子。
天氣愈來愈冷,滴水成冰。
曹操南撤回了許都,倒是沒有立刻發兵,只以天子口吻發了一封斥責劉備的明詔,然後被劉備以衣帶詔懟了回去。
在冬季第一片雪花落下時,寶釵感受到了胎動。
似蝴蝶飛掠花海時,翅膀拂帶過一片花瓣,輕而柔,像一個夢。
寶釵手中的筆瞬間停止了。
蔡妍正凝神看她運筆,見她突然頓住,還以為是有了靈感,等半晌卻無動靜,不由得道:“怎麼,可是這幾個字有問題嗎”
寶釵擱下筆,扶著腰道:“你先自己寫一會兒吧,我到塌上去坐一坐。”
“不舒服嗎?”蔡妍扶她到榻上,關切地問:“是肚子?”
寶釵斜倚著靠枕,低聲道:“可能是錯覺,似乎動了一下。”
“是了,”蔡妍含笑道,“四個多月,可不正是能感受到胎動的時候嘛!”
“真的嗎?”寶釵略坐起了些,本想詳細問一問,忽見蔡妍眉目間黯淡了下去,便換了話題道,“你去接著寫吧,我略歇一會兒。”
至晚飯前,她又感受到了三次。
諸葛亮回來時,已過三更,他輕輕脫了外衫,簡單洗漱下,另外取了條被子,在床外側展開躺下。
剛迷迷糊糊睡著,他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碰了一碰。
然後,妻子細軟的手勾住了他的小指,一點點拉出被子,鑽進香軟的綢被,摩挲過妻子光潔的細腰,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諸葛亮睜眼,窗外雪光映照下,妻子的長睫鴉翅一般垂著,似乎仍在沉睡,雪白的面頰,玉白的耳廓,卻隱隱暈著一抹緋紅。
他擔心壓到孩子,手心虛虛籠著,卻被在手背輕輕一點,手掌整個覆了下去。
諸葛亮盡力擎著手勁兒,仍有些擔心,在妻子耳邊低語:“會不會壓到......”
“別動,”寶釵埋首在枕頭裡,手指仍與他的勾在一起,“就放一會兒。”
她語氣柔軟,帶著一絲屏息凝氣的感覺。
諸葛亮也不由得開始屏息凝氣了。
過了許久,什麼也沒有。
想來,是這陣子回來得太晚,妻子想要親近一些。
諸葛亮剛要抬起身子,將妻子攬進懷裡,手心下似是被輕輕撓了一下。
世界靜止了一瞬。
諸葛亮開口道:“是你的手指嗎?”
寶釵在他手背上輕敲一記,傻了,放在手背上的手,如何撓得到手心?
諸葛亮明白過來:“是......”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是我們的孩子!”
見妻子也坐了起來,他忙拉起被子,將妻子整個裹在懷裡,抱著重新躺下。
窗外的雪,簌簌地落,床帳內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