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攬著她,躺在床上,順手放下床賬:“夫人放心,不出三月,我必教你騎馬入樊城。”
寶釵輕笑,剛要回答,已被人翻身壓在身下,只留下一聲輕喘。
燈燭搖曳,雪青床賬暈上一層曖昧的暖黃,帳中人影起伏,至子時方歇。
累極將睡之時,寶釵仍惦記著未盡之事:“行裝還未收拾……”
諸葛亮披衣起身:“放心睡吧,這些事你夫君也做得!”
寶釵眼睫半闔,呢喃:“把你常用的扇子留給我……”
諸葛亮微微一笑,將案上羽扇取過來,放在她枕邊,在妻子額上留下輕軟的一吻:“睡吧!”
他下床收拾行裝。
床上的寶釵,無意識地抱過扇子,沉沉睡去。
過了兩日,劉備果然三顧茅廬,正式請走了諸葛亮。
寶釵騎著馬,站在山崗上,遙望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一時柔腸百結,難以遣懷。
那一世,她也有諸多煩擾與痛苦,也許是冷香丸的壓制,那些痛苦被她冰封在心外,是遠而縹緲的。
如今,她漸漸敞開了自我,憂愁與思念便穿過身軀,由內而外地將心一起拉扯著、搖曳著。
若說最初嫁他是因為命中如此,那麼如今,她的一思一念,已全是為了這個有血有肉的人。
天近黃昏,她才騎著棗紅馬,一步一步回到家。
龐若來了,還帶著隨身衣物,見面就拿出一封信,笑道:“不過是請我來小住幾日,竟還這般客氣地送一封請柬。”
寶釵心下訝然,接過信一看,字型乍一看與她慣用的小楷幾無二致,細看卻又隱著諸葛亮特有的金鈎鐵劃。
顯然是他代替自己寫的。
原來,徐庶近日又替人出頭,不慎失手殺人,化名單福,遠遁他鄉去了。
諸葛亮擔憂妻子再受噩夢困擾,便以妻子的名義,寫了信給徐庶夫人,請她暫來隆中小住,與妻子作伴。
寶釵輕撫信箋上筆墨,眼尾泛紅,久久不語。
龐若奇道:“這信難道有問題嗎?”
“沒有,”寶釵眨一下眼睫,將淚光隱去,笑道,“只是最近在練字,見這篇字寫得好,便想留下來觀摩,卻不知姐姐肯割愛嗎?”
龐若笑道:“這本就是你寫來的信,你若想要,物歸原主就是了。”
她掩口輕笑:“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不假。”
寶釵:“嗯?”
龐若開玩笑道:“元直曾說,諸葛先生常自比管仲樂毅,我就曾笑他自戀。”
“沒想到妹妹也不遑多讓,一封自己寫的信,也這般愛不釋手,要收藏起來看呢!”
她眨眨眼:“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寶釵大笑:“我夫君絕非自戀,甚至有些自謙呢!”
她將信箋珍而重之地收起來,拿過夫君的羽扇,一字一句道:
“古人能與他可比者,興漢四百年之張子房,開周八百年之姜子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