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颯然笑道:“還有一隻鹿呢,勞煩哥哥帶人去搬回來吧!”
黃晷聽得妹妹獵到了鹿,以為是隻小鹿,興致勃勃地帶著黃巖去搬。
天近黃昏,兩人才哼哧哼哧拖著那鹿回來,遠遠就開始抱怨:“這鹿少說也有兩百多斤,妹妹怎麼不提前告知,好讓咱們駕了馬車去?”
黃承彥迎出去看了,見是成年牧鹿,撫須驚嘆道:“便是成年男子,遇到這樣一隻鹿,也不敢獨個兒去獵,我女兒當真巾幗不讓須眉。”
自此以後,黃巖若隨黃承彥外出,寶釵便親去送飯,順道獵些獐子、鹿兔回來,黃家整個冬天肉食不缺,人人穿上了皮草袍子。
她偶爾男裝,偶爾女裝,久而久之,黃小姐箭無虛發神射手的名聲便傳了出去,求親之人霎時大減,門上登時冷落不少。
翌年春天,寶釵年滿十三歲,正是豆蔻年華,容貌出落得愈發傾國傾城,求親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
暮春時分,劉表的幕僚伊籍,上門探訪黃承彥。
二人雖有交情,但因一在朝一在野,來往並不多。
黃承彥以禮相待,閑聊數言,伊籍卻將話題移轉到大公子劉琦身上。
伊籍道:“大公子禮賢下士,仁慈大度,頗有乃父之風,奈何失於綿軟。主公之意想要為大公子尋一賢內助,遍尋荊襄九郡,唯有令愛可說是秀外慧中,堪為公子良配。”
“但因近年多家上門求親,皆折戟沉沙,無功而返。主公念及與黃老先生是連襟,特遣籍來探問先生心意,若能應允,主公必親帶聘禮,上門求娶。”
黃承彥道:“小女年紀雖幼,主意卻極正,待我問我小女意見,再與景升回話。”
送走伊籍,他立即讓人請來夫人,如此這般告訴她。
黃夫人笑道:“阿醜素有心志,正適宜找一心性綿軟的夫君。琦兒與她又是自小熟識的,將來又是荊襄之主,我兒滿腔才學也有用武之地矣。”
黃承彥連連搖頭:“婦人見識,你還是去問問阿醜再說吧!”
黃夫人嗔道:“你私下說起女兒見識,嘗自嘆弗如。如今又嘲笑婦人見識,你豈不比婦人見識還不如嘛!”
黃承彥失笑道:“好,為夫失言,請夫人去問一問咱女兒罷!”
黃夫人這才去了女兒房間。
寶釵正在練字,她這副軀體習練弓馬較多,練字卻較少,字型並不如做寶釵那一世沉穩好看,故而閑暇便要多練。
聽得母親轉述,寶釵瞬息間已有了主意。
寶釵語氣輕柔,卻又堅定不移:“母親,女兒已認定意中人,今生非他不嫁,絕不會再同意他人。”
黃夫人奇道:“你是個女孩兒家,若與人私定終身而終未成,將來名聲可就毀了啊!”
寶釵面頰暈紅,低聲道:“算不上私定終身,不過是心裡認準罷了!”
黃夫人駭然:“他若沒給你承諾,更莫為他荒廢青春啊!”
寶釵站在視窗,看院中牡丹開得富麗堂皇,壓得其餘花朵皆失了顏色,
上次陰差陽錯之下,她做了先表白之人,這絕算不得針鋒相對。從今而後,須得攻守易形了。
見她不語,黃夫人愈發驚恐。
正欲再勸,卻見女兒面上綻出笑容,笑得胸有成竹:“母親莫憂,我會讓他明白作出承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