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衷愈發惱了,幹脆罰小黃月到林外站立思過。
此時雖不過是上午,竹林內已熱得讓人冒汗不止,林蔭外更是烈日如炙。
小黃月體態瘦小,不知怎的卻比常人更怕熱。
她站了一會兒,已是大汗淋漓,眼前發黑。
那宋衷依然無動於衷,並不朝這邊多看一眼。
小黃月幹脆趁他不注意,小跑著離了竹林,奔過一座小橋,藉著沿途柳樹遮掩,走到了溪邊。
她口幹舌燥,身上又汗濕了大半,便藏身在一株最茂密的垂柳下,捧了溪水洗臉。
溪水清涼,柳枝低垂,樹蔭鬱郁,小黃月洗了手臉,爬到樹上,依著柳樹枝幹坐了,閉目養神。
忽聽樹下有人說話,小黃月正要下樹避開,卻聽出是她母家的幾個小堂舅:蔡中、蔡和、蔡勳。
蔡瑁在學業堂讀書時,這三人就日常簇擁左右,極盡諂媚恭維之能事,奉承了蔡瑁,就借他勢力欺淩別人。
這兩年,蔡瑁在劉表身邊謀得了官職,這三人更是心癢耐耐,時常跑去找門路。
學業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們仨已甚少出現在學業堂,怎麼今日來得這般齊整?
只聽蔡和道:“哼!那小子不過是諸葛玄的侄子!自到了荊州,他叔叔病得起不來床,空領太守俸祿,卻無寸土之地。”
“他一家老小不過靠劉荊州的善心過活,竟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咱們大哥難堪。”
他們口中的大哥就是蔡瑁,諸葛玄的侄子......難道是諸葛亮?
不知除了牡丹論之外,他又如何得罪了那蔡瑁。
小黃月緊緊貼在柳樹後,豎起兩只耳朵,聽他們議論。
蔡中道:“對,昨日咱大哥是奉了刺史大人之令,在宴賓樓招待他們兄弟。在坐諸人皆奉承大哥,就他小子一語不發,害得大哥好不尷尬。”
“對!刺史大人竟還說他學問好,薦他到學業堂來讀書。”蔡勳立即附和,“這學業堂可是咱們的地盤,定得給他些顏色瞧瞧,替大哥出一口氣!”
蔡中、蔡和立時響應,三人嘰嘰咕咕商量許久,可惜三個臭棋簍子,商議了半個時辰也沒有想到有殺傷力的辦法。
蔡和拍掌道:“那諸葛亮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咱們幹脆將他騙到後山打一頓罷!”
“不行!”蔡中搖頭,“打一頓不過疼幾日,讀書人總重要的是臉面,咱們須得設法讓他第一天就在學堂抬不起頭,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回他那草堂中去。”
三人又開始新一輪的商議。
小黃月直聽得哈欠連天,才聽得他們終於拿定了主意,將諸葛亮騙去龐德公女兒的房間,然後跳出來汙他做淫賊。
三人又拉拉雜雜商議半晌細節,眼見得日至正午,學子們要散課去膳堂,他們才匆匆約定分頭行事,半個時辰後還在此相見。
龐德公厭惡城府生活,房子遠遠建在峴山南魚梁洲,只每月有七天左右會留在學業堂暫住,教授學業。
他兩袖清風,家中未請僕役,住在學業堂時,妻子會一起跟過來照顧生活。
他女兒名叫龐若,自幼許於穎川徐庶為妻。
徐庶是位遊俠,時常替人打抱不平,常年掛在官府通緝榜上,遲遲無法與這位龐若姑娘完婚。
龐若姑娘今年已經十八歲,還不得不與父母同住。
龐夫人這些年身體不適,龐若會經常替母親過來照顧父親,龐德公的小院裡就單獨給女兒留了房間。
這三人一心算計諸葛亮,竟全然不顧姑娘家的名聲。
小黃月原聽他們毫無章法地商量,只覺得又低階又無聊,此事聽得他們要陷害龐若,不由得恨得暗罵一聲無恥。
她起身繞過清溪,偷偷溜回竹林,趁剛剛散課,從眾人中拉了龐林就走。
龐林是龐德公侄子,龐統親弟,平日與小黃月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