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鬥雲雖快,奈何時辰算差了,長安城也是黑夜,胡餅鋪子都收攤了。
悟空好容易叫起一個店老闆,威逼利誘下重新生爐子、打面胚,做好一張胡餅,已是過了近一個時辰。
他拎著一桶胡餅回到莊園,卻被丫鬟們層層擋在門外,均說三小姐已經回房睡下,姑爺明日趕早吧。
悟空愈發氣得跳腳,幸而白日那拿柳條籃子的丫鬟開門走了出來,接下胡餅,嫣然笑道:“謝謝哥哥!”
悟空與她首次打了個照明,細細看去,不由得大喜,這丫鬟正是他那妹子!
他眼珠兒一轉,忽明白了那要胡餅的小姐是誰,便嘻嘻笑道:“小姑娘,我得了你們夫人許親,已是你們的正經姑爺。今夜就算不拜堂,也得入洞房哩!”
說罷,他推開房門,大大咧咧就走進憐憐小姐閨房。
黛玉忙在後面拉他:“不可,小姐還未梳妝呢!”
悟空早有防備,閃身避開,仍闖了進去。
房門闔上,一陣混亂聲響過去,忽聽楊戩的聲音怒喝道:“潑猢猻,這般無禮,看槍!”
啪!
一隻花瓶落地,聽聲音就碎了一地。
嗵!
博古架翻倒,古稀珍玩噼裡啪啦化作齏粉。
黛玉忙走到窗前去看,一塊細長的瓷片刺破窗紙,劈面飛了出來,她下意識驚叫一聲。
房內立時安靜,楊戩、悟空同聲道:“玉兒妹子,你沒事兒吧?”
“無事!”黛玉站開了些,“你們仔細些房內擺件,都是有家的寶物,打壞了須得賠哩!”
打鬥聲又起,卻只有拳腳相拼的呼呼聲了,偶爾拳腳打在肉上,卻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悶哼。
黛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敲著門框喚道:“拳腳留神些,莫打壞了臉面,明日不好見人呢!”
悟空嘻嘻笑道:“放心,放心,這樣嬌滴滴的娘子,老孫還不捨得打壞哩!哎喲,說好不打臉,你這一拳可正中我鼻子了!”
楊戩咬牙道:“天黑難辨,拳腳無眼,你且擔待罷!”
不一會兒,悟空捂著鼻子出來,大笑道:“消受不起,消受不起,這樣兇悍的娘子,老孫還是回去做和尚快活!”
黛玉迎上去看了,見他鼻尖紅紅,胸前衣襟上落著幾滴鼻血,從袖中掏出傷藥,遞過去道:“本是玩鬧,怎麼真的見血了?”
“還不是我那妹夫臉皮薄,這般容易就惱了!”他接過傷藥,忽覺腦後風起,忙翻身上了筋鬥雲,叫道:“老孫志心明禮,一心要保師父西去哩,真君不必再試了!”
楊戩衣衫微亂,眉眼慍怒,拎著槍從裡追出來,叫道:“猴子休走!”
黛玉忙一把扯住道:“哪裡去?”
楊戩怒道:“這孫猴子,沖進來就咬我,當真無禮!屋內狹窄施展不開,待我趕上去,戳他個透明窟窿!”
黛玉忍俊不禁,上前替他整理衣衫:“你捉弄了他,他戲弄了你,只當打平好了。來,吃胡餅,還是熱乎乎的呢。”
楊戩接過胡餅,細細看了一眼,嘆道:“這賣胡餅的,就住在阿瑛家隔壁。那倔強丫頭,真個當壚賣酒,討起生活來了。”
黛玉摟住他手臂,勸慰道:“吃一點兒生活的苦,才能知道什麼是甜。放心吧,阿瑛是個聰慧的姑娘,很快就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