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確實不稀奇,”楊戩點頭,“可長安城的宮女們,千裡迢迢趕到峨眉山來拜師,就太稀奇了!”
小黛玉一臉淡定地附和:“是呀,太稀奇了,她們怎麼不去華山找楊姐姐呢?唉,還是我們名聲太好了。”
楊戩:“......”
對著玉雪可愛的小姑娘,他終是沒忍心揭穿到底,便揮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梅林走一走。”
小黛玉乖巧地行禮,化出白絲細雲,一氣兒飛回山上,化作紅光,回到黛玉體內。
楊戩回房時,黛玉已吐納調息完畢,正坐在窗前刺繡。
楊戩在她身邊坐下,拿出一顆夜明珠,換下桌上的昏暗燭光:“天昏至此,還做這些針線活,不費眼睛麼?”
黛玉嘆道:“正因天昏地暗,做不得一點兒正事,可不得設法縫縫補補麼?”
楊戩拿過她手中針線,看著她的雙眸道:“就算縫縫補補,畢竟是見血的事情,不該叫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去。”
原來,他已經都知道了。
黛玉道:“她不是孩子,這些日子我與她共通心識,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在我看來,她就是孩子,而且是小時候的你。”楊戩拉住她的手,鄭重道,“這般年紀,就該受人寵愛,就該每天玩耍,不該到處奔波著替人縫縫補補。”
“你知道,為何我第一縷化身是這個年紀麼?”
黛玉抽出手指,垂眸,“那一年,母親早逝,我乘船北上去投奔外祖母,沿途河水蒼茫,彷彿永無盡頭。”
“船是帆船,順風時便走得快些,逆風時大多在原地打轉。那時候,我常常站在船頭,看著身不由己的船隨波逐流……”
話未盡,楊戩已經懂了,身不由己的船,讓她想到身不由己即將寄人籬下的自己。
再回到那個年紀,她不願意重複脆弱無助仰人鼻息的時刻。
他起身走過去,將愛妻擁進懷裡,在她耳邊道:“你已不在那船上了,往前還是往後,從此皆由你自己的雙腳決定。”
黛玉埋臉在他懷裡,低聲道:“出門探視小師哥時,那軀殼裡是一縷神識;真需要辦事時,那軀殼裡必定是我。我如何當真會使喚一個孩子呢?”
“我知道。”楊戩摟住她,低笑道,“方才那聲二郎哥哥,聽來就像是你。”
黛玉紅了臉,輕聲道:“我修習了三百餘年,已成型的化身,如今還只有她一個。涉及取經計劃,咱們不好親自出面,也不能連累他人,用小孩子的軀體確是不得已。”
楊戩道:“我的化身,大多也在天庭留了底。況且,夫人做事還總要避著我……”
黛玉輕推他:“別說了!”
“好好好,夫人行事必有道理!”楊戩點頭,忽笑道:“不如咱們一起去吧!”
“嗯?”黛玉疑惑。
楊戩打個響指。
白光閃過,一個年輕俊秀的書生出現在房裡,規規矩矩地行禮:“小生見過兩位上仙。”
他行動略有些遲緩,雙目偶顯呆滯,想來還是個未完成體。
楊戩回首笑道:“把你不能離體的神識,分一縷給他!”
“有趣!”黛玉細細打量那化體模樣,輕笑一聲,纖指點上太陽xue,飛出一縷白光,悠悠地在楊戩面前打了個旋兒,飄飄然注入那書生體內。
書生瞬間靈動起來,神采飛揚,翩翩有禮:“在下林仲卿,見過兩位上仙!”
楊戩挑眉:“林仲卿,林二郎,果然是你的風格!”
那書生展開摺扇,風流倜儻地道:
“有些事,那小丫頭還是可以一做的,比如去賀一賀孫猴子災滿之喜!”
他忽轉了聲氣,一本正經道:“齊天大聖是你兄長,怎麼能叫猴子呢,不妥不妥!”
楊戩與黛玉相視一笑,這林仲卿的旅途,絕不會寂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