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要去拿那如意秤,來挑蓋頭了。
鴛鴦於飛,畢之羅之。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
描寫婚嫁的詩詞在心頭溪水般流淌,卻沒有一句告訴她接下來會如何?
女祖師修身自持,所知不過陰陽五行,修身養氣。
而前世今生,黛玉做的最出格之事,不過是讀了《西廂記》、《牡丹亭》
嬌羞花解語,溫柔玉有香,然後呢?
她與楊戩已是心意相通,尚且這般緊張無措,那些盲婚啞嫁的父母之命,又該是如何茫然慌亂?
曾無意間聽說,新婚夜女子多半會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神思慌亂間,腳步聲過來了。
楊戩素來清冽的嗓音,似乎也有些異樣:“妹妹,我要拿去這蓋頭了。”
黛玉輕“嗯”一聲,繼而開始懷疑這一聲是否實際出現,也許她只是在心底答應,二哥並未聽見……
碧玉如意稈,輕輕挑開龍鳳蓋頭一角。
暖黃燭光下,玉人盛裝打扮,燦若桃花,眸光流轉,含羞帶怯地望過來,又受了灼燒般垂了下去。
楊戩忐忑了一路的心,忽然靜下來了。
新娘子這般懵懂無措,新郎官就得沉穩可靠,即便對於新婚夜,他也只是悄悄翻閱過些市坊書籍。
楊戩清咳一聲,從桌上端來合巹酒,挨著黛玉坐下,遞給她一杯:“咱們同飲一杯吧!”
黛玉接過來,正要放到唇邊,又被楊戩阻住。
“且慢,”他胸有成竹地道,“合巹酒是有講究的。”
楊戩拉起黛玉的玉腕,與他的挽在一起,自信地道:“要這樣喝!”
咚,兩人的頭撞在了一起。
酒液潑灑出來,濕了一對新人的衣襟。
黛玉噗嗤一笑,楊戩也撐不住笑了,又心疼地用掌心替她揉著。
半晌的提心吊膽盡皆消散,兩人相視大笑,覺得對方一樣的傻。
白膩額頭染上薄紅,幸而並不嚴重。
黛玉舉起酒盞,送到楊戩唇邊。
楊戩俊顏緋紅,輕攏妹妹的手指,舉起一飲而盡。
沾酒的唇,拂過持杯的纖纖玉指,黛玉垂下眼眸,將手中殘酒放到唇邊。
楊戩止住她:“沾下唇就是了,你喝不慣的。”
黛玉莞爾一笑,放到唇邊,一點點喝盡了。
新婚之夜,自然與旁日不同。
楊戩懂了,他微微一笑,接過杯子,與自己的雙雙放到案幾上,展臂攬住她:“可想用些糕點?”
黛玉偎在他懷裡,乖巧地搖頭:“吃過了。”
楊戩溫柔得有些小心翼翼:“那,咱們安置吧?”
“嗯,”黛玉坐直了些,賢惠地回身去拉細綢軟被,聞到身上酒味,又道:“我須得換身衣服……”
目光觸及楊戩禮服上的酒痕,她聲音低低加了一句:“你也換一件吧,怪髒的!”
說罷,她起身就要轉到屏風後面去。
手指,被楊戩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