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柯十年,小師兄卻已鬧過天宮,被壓五行山下了!
黛玉匆匆走出房門,又驀然回首,微帶慍色,道:“師父,你是有意如此嗎?”
祖師嘆道:“為師已經告訴過你,莫再洩露天機,插手既定天局。可你終究是個倔強孩子,為師只能以此法護你!”
他轉過身,在蒲團上坐下,揮手道:“去吧,陪他度過天劫,以後的事,為師也管不了了。”
黛玉不再答話,轉身駕起雲頭,辨明方向,匆匆而去。
五行山下,風雪肆虐。
她那恣意張揚的小師兄,被壓得只餘一手,勉強擋著頭臉,避過刀劍般襲來的風雪,肩膀、脖頸早已被埋得嚴嚴實實。
黛玉眸中噙淚,化出一傘,遮在悟空頭頂。
頭頂風雪突止,悟空撥開雪堆,抬頭一看,笑道:“好妹子,我已在生死簿上劃去你的名字了。”
淚水,再也抑制不住,黛玉哭道:“為何又走到這般田地?”
悟空嘆道:“我本已聽了你勸,不去招惹天宮地府,奈何你走了沒多久,山上猴子猴孫,接二連三地被無故勾了魂魄,我到地府去爭論,吃他們一激,掣出棒子,鬧了個天翻地覆。”
他自嘲般地一笑,道:“後來,就是天兵天將來捉拿、招安那一套流程。我尋思,既然終究逃脫不過,何不轟轟烈烈鬧他一場?天地間揚了威名,我老孫終究不虧!”
寒風如刀,竹傘巋然不動。
黛玉低下身子,將那傘護在悟空頭頂,化作一罩透明穹頂,掛在山石上,含淚笑道:“無妨,哥哥,我來與你做伴!”
半空中炸雷似的一聲呼喝:“哪裡來的散仙?竟敢擅動佛祖法山!”
黛玉仰頭,看向山頂那六字法貼,冷笑道:“我還未動哩!”
她縱身一躍,跳上山頭,一掌擊在那最上“唵”字上,法貼呼啦啦作響,金光裹著的鋼針,嗖嗖嗖刺向黛玉。
半空中又現出五方揭諦,膀大腰圓,各持兵器,呼呼喝喝圍攻上來。
黛玉一手擋住金針,一手劃了個圈,向五方揭諦斥道:“退!”
五方揭諦棄兵潰甲,滾作一團,半晌才爬起來道:“有膽莫走,待我們回稟佛祖來去!”
黛玉仍在與那法貼對峙,打落鋼針,又有百餘道雷電,排山倒海地劈過來。
悟空自那穹頂下仰頭觀看,但見雷電如瀑,將山頂上照得白生生、亮閃閃,隱約可見一條婀娜人影,遊魚一般,在電流間閃轉騰挪。
百年不見,師妹的身法又快捷了許多!
悟空心下贊嘆,揚聲叫道:“妹子,別再與它纏鬥,那寫帖子的胖老頭兒甚是不講理哩!你且下來,咱們兄妹自在說話!”
黛玉擊退雷電,見那“唵”字上已有些黯淡,若再攻擊幾日,未嘗沒有揭下之日。
她舉起手,又轉念想道:這些神佛的手段層出不窮,我若揭了這帖子,他們必用其他手法再來懲罰師兄,到時失了預知先機,反而難以處置,罷罷罷!
她躍下山頂,揮一揮手,四周山石晃動,一塊塊攢在一起,在旁邊建了座小小的石屋。
黛玉走進石屋,看了看,拍了拍手上浮塵,出來道:“嗯,還缺些傢俱,待我再把杜鵑、白蘭叫來,給咱們做美食、織錦衣。”
悟空笑道:“你看看我就走罷,還當真要陪著我在此坐監不成?”
“怎麼不行?”黛玉在他身邊蹲下,笑靨如花:“只當在此陪著哥哥玄修了,咱們依然快快樂樂地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