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沈晉文合上信紙,右手緩緩垂落於身側。
目光凜凜望著遠處的湖面,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不動也不出聲,就這麼背向其他人在原地靜默半晌。
似乎是察覺到沈晉文的氣場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宋雪染和唐如影兩人相視一眼,隨即都朝對方搖了搖頭。
雖然不知道沈非世在信裡提了什麼事,但看到沈晉文的反應後,便知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宋雪染嘴角微抿,視線落在沈晉文右手那封幾乎快被他捏拽變形的信紙上面。
那是一個人的情緒在變得糟糕無比的同時又極盡憤怒,甚至一度無法控制,只能靠發洩在手裡的物品來控制自己的情緒。
沈晉文何等人物,修養和心性都遠遠高於常人。面對朝堂之上的洪水猛獸和十年如一日的勾心鬥角,他尚且能遊刃有餘,面不改色。
如今卻被一封信件裡三兩句的內容,輕易挑起反面情緒。
宋雪染心裡不禁猜想,上面到底寫了什麼以至於對方會突然生出這麼強烈的可怕意念?
如果只是彙報了蔣天洪就是當年那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的話,那沈晉文不應該是露出欣慰釋懷的神色嗎?
畢竟是查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著落的大案,現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後,卻表現的如此反常。
蕭瑜和見狀,緩緩邁步靠近沈晉文,語氣帶著一絲擔憂:“晉文,你怎麼了?是不是非世出什麼事了?”
聽到聲音的沈晉文這才回過神來,當看到蕭瑜和靠近的身影時,右手下意識的把信塞進袖兜裡,臉上的神色變得溫和,安撫妻子:“我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一時走神罷了。”
由於角度的原因,站在左邊的蕭瑜和並沒有發現沈晉文急忙藏信的動作。
但這一幕卻被離的稍微遠點的宋雪染和唐如影她們收入眼底。
基於沈晉文不想被蕭瑜和知道的緣故,她們便假裝沒看到,站在一邊低頭垂目。
蕭瑜和不疑有他,也沒有再過問跟信件內容有關的問題。她輕聲道:“你看你站在這裡大半天不說話,把雪染姑娘和如影都晾在一旁,這多失禮啊!”
沈晉文聞言,連忙攜著妻子上前,對宋雪染道:“老夫失禮了,大家快坐。”
四人圍在圓形石桌旁邊依次坐下。
侍女將兩杯茶水分別放在宋雪染和唐如影的面前後,旋即離開。
宋雪染端起青瓷杯盞,淺淺抿了一口,而後輕輕放下。
她微微低著頭,心裡思索著該說點什麼,但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然而,還沒等她說話,沈晉文便率先開了口:“多謝雪染姑娘特意跑這一趟幫非世送信,不過老夫卻覺得雪染姑娘與我們家有著奇妙的緣分。今天在景軒殿時,老夫就曾邀請雪染姑娘過來寒舍坐坐,與我家夫人說說話,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這話一出,宋雪染只能禮貌性的維持臉上的笑容回應:“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後半句被宋雪染自動忽略。
她最不擅長應付長輩的好意,尤其是這種位高權重又滿是善意的長輩。怕自己掌握不了那個分寸,無意間傷了對方的心,此時如坐針氈。
蕭瑜和柔和的目光望著宋雪染,輕聲道:“可不是嗎?雪染姑娘跟我們家真是有緣,上次也是。只不過當時情十分況緊急,我們就看到非世冒著大雨,神色匆匆的抱著一個渾身是血,意識不清的姑娘回來。也不知當時是什麼情況,本來想過來看望一下,卻被非世那小子以病人需要靜養,不適合太多人在場的理由擋了回來,才沒有看成。”
這件事再次被蕭瑜和提起,宋雪染有點難為情。她沒想到跟自己有關的事,別人都知道了,就本人一無所知。
還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身為當事人的沈非世遠在千里之外。而她卻成了背鍋的,還是個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怎麼來的鍋。
宋雪染道:“多謝夫人好意,雪染已經沒事了。”
蕭瑜和搖了搖頭:“雪染姑娘別介意,非世對女孩一向都是冷漠相待。別說噓寒問暖,就連正常的好臉色都不願意給。所以當我知道非世想要把身上還有傷的你帶在身邊去執行任務時,我有阻止過,但卻拗不過他,只好作罷。也正因此,我們都認為雪染姑娘你對非世來說是特別的女孩,否則以他的性子是絕不會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