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伶接過小芹遞過來的杯盞,低著頭看了杯沿好一會才緩緩道出:“兩天前的晚上,有一群人來勢洶洶,他們說這兩日若是有一個手臂受了箭傷,身份不凡的年輕公子上門來求醫的話,讓老身不得出手相救,否則就毀了這座房子。老身迫不得已,只能答應他們的要求。”
宋雪染眉心一跳,她的猜測沒有錯,那些黑衣人果然先他們一步來過這裡。知道沈非世中了燻麻草的毒素,最後一定會找到這裡請求老婦的幫忙。
第一個殺人計劃沒有成功,便立即想到將他們的後路堵住,讓沈非世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中毒身亡,這樣便可間接達到目的。
如此縝密的心思和陰狠的手段,令人心驚。簡直到了目無王法,為所欲為的地步。
宋雪染道:“大娘,你認識那些人嗎?或者以前可曾見過?”
對方的手伸得這麼長,又對這裡極為熟悉,不排除他們偶爾會出現在人前的可能性。
雙方几次交手,以手段來看,如果想要斬草除根,只要直接將孫伶滅口便成,何必多此一舉?除非有不能下手的理由?
包括這一次,目標明明是孫伶。可對方在沒有得手的情況下,卻把火力集中在張晏身上,並沒有表現出想要強烈殺死孫伶的意思。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孫伶搖了搖頭:“不認識,老身並不怕他們對付,但這屋子是老身和夫君一手搭建而成,是老身最後的一點念想,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只是沒想到宋小姐身上竟然會有荷花玉墜,所以這一切都是天意。”
宋雪染嘴角微抿,微微垂眸,沒有接話。
而坐在身側的沈非世聽到這番話後,淡漠深邃的瞳眸望了過來。凝視宋雪染片刻之後,才收回視線。
後者卻對此一無所知。
對方本以為這次如意算盤可以萬無一失,卻沒料到孫伶還是因為玉墜的出現,答應為沈非世治療。也因此,招來對方的報復。
幸好沈非世留了後手。
宋雪染輕聲道:“大娘,你再仔細想想,這些年是否有救治過一些身份比較特殊的人?”
想來想去,也只剩最後這一種可能了。
醫師救治病人,很得世人尊崇。
倘若孫伶曾經用她的醫術救治過某個身份貴重的人,而且這個人在附近一帶頗有勢力,因感知恩情,定不會讓人隨意傷害她。
孫伶聞言,低頭細想。
過了一會,她猛地抬頭:“幾年前,倒是有一位老夫人,身邊跟著一群隨從。當時老身治好了她的舊疾,那位夫人本想重金表達感謝,但老身拒絕了她的好意,讓她平日裡多行善事就當是報答老身了。”
宋雪染神情一震:“您可知那位老夫人是何人?”
孫伶搖頭:“只聽到他們都叫老夫人。”
雖然線索到這裡斷了,但也印證了宋雪染的思路是正確的。
這時,袁書禮等人返回。
張境攙扶著身上血跡斑斑的張晏進屋,眾人上前相迎。
張晏手臂和肩膀兩處劍傷,傷口不深。但長時間帶傷與對方交手,流了不少血,俊秀的臉上略顯蒼白。
孫伶起身檢視張晏身上的傷勢,然後囑咐張境把人安置在竹床上,隨即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沈非世對袁書禮道:“什麼情況?”
“黑衣人死傷各半,剩下幾個利用對竹林的熟悉,逃走了。”
沈非世微微頷首,沒再說話,轉身走向竹床。
不多時,張晏身上兩處傷口被清理乾淨,上藥後用白紗布包紮。
看到張晏想起身行禮時,他擺手制止:“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天一亮,我們就離開。”
“是,少主。”
翌日清早,天色微微發亮。露珠懸掛於竹葉之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乾淨的氣息。
沈非世一行人已整裝待發,啟程前往松延縣。
迎著溫暖的晨曦,一路向南而行。
車隊以平穩的速度向前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