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染再次回到馬車裡,身後跟著王叔和小芹。
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灰色布簾,宋雪染伸手敲了一下車廂邊沿的木板:“出來吧!”
黃源的身影很快從暗廂裡步出,當他看到出現在眼前的王叔時,神情微愣了一下,隨後問道:“他們都走了嗎?”
宋雪染微微頷首,並無言語。
小芹對黃源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一旁狠狠的瞪著對方。
而王叔的逼人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黃源身上。
黃源訕笑一聲,伸手撓了撓額頭,自知理虧:“姑娘,是黃某對不住您,當時情況緊急,一瞧見你們的車隊經過,就跑進來了。”
宋雪染平靜的目光落在黃源身上,語氣很輕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也知道自己給我添了麻煩,那就說說你被追殺的原因吧!不然我也沒有理由為了一個毫不相干之人,冒這種險。”
既然麻煩已經找上門了,那她也沒必要唉聲嘆氣,與其埋怨對方,不如尋找事情的根源,好做防範。
那黑衣人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從他們的言行舉止來看,不像是找人興師問罪,反而更像是急於殺人滅口。
兩者相較之下,黃源那番話可信度更高。
估計是沒想到宋雪染會突然發問,黃源神色一頓,半晌他才緩緩說道:“不瞞姑娘,黃某現在確實是非常急迫的想要趕到京城去,但黃某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也沒有偷盜他們主人的財寶,之所以會遭到追殺,那是因為他們想要阻止黃某前往京城,壞了他們的好事。”
黃源神色平靜,語氣輕緩,在宋雪染等人的注視下,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宋雪染知道黃源並沒有對她撒謊,但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為簡單。
見宋雪染不答話,黃源道:“姑娘是不相信黃某說的話嗎?”
“若不信,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說話?”宋雪染冷靜分析道:“以你的身手,一旦偷盜得手,必定是早已遠遠離開是非之地,將東西變賣,以解眼前的困境。何至於因為過度飢餓被店小二那般欺負都沒有還手。”
黃源拱手作揖,語氣有些激動:“多謝姑娘對黃某的信任。”
沉默片刻後,宋雪染終究還是沒法做到見死不救,心想等明天到了京城就讓他立馬下車,各走各的路。
思及此,她抬眼看向黃源,沉聲說道:“我知道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們,這一點我不會勉強你一定要說出來,但我想提醒你的是,那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從你出現在馬車裡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成為對方想要對付的目標,如果我們出事了,你也逃不了。”
言下之意,他們已經成了一條船上的人,最好別耍小心機。否則一損俱損,誰也討不了好。
宋雪染這番話讓黃源有些動容,他豎起三根手指,語氣肅穆:“我黃源對天發誓,如若剛才說的有半句謊話,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一旁的小芹見狀急忙喊了一聲:“小姐.”
王叔也對宋雪染的決定持反對意見:“三小姐,這不妥吧?”
宋雪染擺手制止:“我主意已定,你們不必多說。”
一路上,黃源的目光幾次落在宋雪染頭上的白玉簪子上。但每次都是很快收回視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到最後都沒有出聲。
宋雪染早已察覺對方的舉動,卻表面不動聲色,假裝沒有看見。
臨近傍晚,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夜間不宜趕路,人疲馬倦都需暫作歇息。
在宋雪染的指示下,車隊往前再行走一段距離,便瞧見一個小鎮。
沿著小鎮的石板路行走,不到半柱香的時辰,就看到一家門口高高掛著兩盞燈籠的小型客棧。雖然沒有福滿樓氣派,但也算素雅乾淨。
比他們先行一步的老管家已經提前打點好一切,一看到車隊過來,便跟幾個夥計小跑至宋雪染乘坐的馬車前候著。
黃源跟在宋雪染身後下了馬車,當管家和護衛一行人看到黃源的出現時,皆是一副驚訝的表情,立即圍了上來。
宋雪染道:“放心,他不是敵人,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
“是。”護衛們收到指示後,眼神在黃源身上停留了一會,便各自散去。